我顶着神秘的侵蚀。爆炸的冲击,以及随处可见的恶意,从一处掠到另一处,想要找到可能会在这种环境中存活下来的普通人——我想。如果真的有普通人存在,大概就能验证这些船舰究竟是不是诺亚方舟了吧——然而,入眼所见,都是触目惊心的变异和死亡,哪怕原本有普通的人类。此时从外表上也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出来了。我以极快的度在船体内部穿插,却感到自己已经没有进行任何拯救的余地。
从船舰开始变异,到最终宣告死亡的自爆,前后不过三十秒,然而,变异的度要比我入侵的度更快,哪怕是在掠的状态下,可以观测到的,也全都是已经变异过的,充满了恶意的物事。整个船体炸裂的时候。我已经脱离船体,置身于宇宙中,唯一的好消息是,掠构成的无形高通道,同样可以排斥宇宙环境下对身体的任何负面影响。我没有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也没有感到身体内外压力的失常,不觉得寒冷,也不会因为没有重力和踏足之地,就毫无前进的办法。无形的高通道中,那股恒定的推力维持着我的前进。
只是这么一来。我也无法确定,一旦自己脱离掠状态会生什么事情——也许人体在宇宙环境中无法生存的压力,就会在那一瞬间扑面而来。
正因为始终维持在掠状态下,所以。在这个无声的宇宙背景中,无论是船舰的爆炸,还是四天院伽椰子那异常的运动,亦或者宇宙舰队光束炮的射出,都以一种极为缓慢的姿态在我的视野中呈现。无形的高通道,把前方所有可以利用上的物质贯穿。我便在这条通路中,以目前所有的攻击都无法捕捉到的度,闯入到尚未被四天院伽椰子击破的其他船舰中。
部分可以观测到的炮台和人员的调动,足以证明船舰内部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我的行动。然而,这支宇宙舰队的目标仍旧是四天院伽椰子。这些船舰如同棺材一般遮得死死的,并没有所谓的观察窗,内部的环境倒是十分舒适,空气、温度乃至于重力都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水平,完全不会让人觉得难以行动。尽管是封闭的环境,却因为内部空间视觉的开阔,而不会让人在第一时间就觉得压抑。在这种时候,根本看不到行走于船内通道中的人们,但却可以听到人们活动的声响,感受到活着的文明气息。
我没有遮掩自己的身形,也觉得倘若有人察觉了我的行踪,应该会派人出来应付才对。可即便我以正常的度向着印象中船的方向推进,也没有半个人影出来阻止。船体内部的结构有些古怪,我找不到供人居住休息的房间,甚至可以说,没有正常意义上的房间——和那些受到四天院伽椰子释放出来的神秘的侵蚀,从内到外变得扭曲怪异的船舰相比起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和细节,都足以让人感受到正常的生活气息,但就是找不到具体的人和物事。
在变异的船舰里,偶尔还能看到人形,甚至稍稍可以分辨出“这家伙是一个末日真理教巫师”,亦或者是“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但在这个没有变异的船舰里,构成其内部的,就是一个又一个脏器般的内室,和一条又一条通道,这些内室和通道,就如同神经节点和血脉网络,仿佛在输送着什么,我可以感受到这种“输送着什么的感觉”,但也仅仅是感觉到而已,根本看不到工作人员和输送的货物。就像是,我和他们虽然身处在同一个物体内,却置身于平行的空间里。
这种时候,连锁判定比肉眼更难判断捕捉实物,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这里就是什么都没有,而至少肉眼还会产生某种错觉,让我仿佛在一个看得不太真切的角落,仿佛有什么东西晃过。我一路掠而去,又在半途停下,我放眼四顾,似有似无的他人的存在感,反而让我产生一种更深刻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越是深刻,我就越是可以感受到他人活动的气息和声音。他们在行动,在焦躁,在恐惧,忙碌而烦乱——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可也会在其中,偶然掺杂有格格不入的平静又喜悦的味道,就像是在混乱的人群中,有某个思想异常的人士在冰冷地注视一切。
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混乱的大多数和异常的小部分,以“普通的幸存者”和“主谋的末日真理教”区分开来——我也十分清楚,这全然是自己的感受,而并非是实际确认过的东西,所以,这样的区分说不定会和事实有巨大的出入。可是,我遵循着自己的感觉,沿循着这条感觉出来的脉络,前往自觉得是“核心区域”的地方。
这些通道就像是迷宫一样,倘若无法感受到这些似乎存在又无法确认的“人潮”,根本就无法辨识哪一个方向是正确的。我不太确定,倘若自己到了那个自己从感觉中辨析出来的“核心区域”,又是否可以找到什么。而在那之前,我也同样不能确定,这艘船舰会不会被四天院伽椰子击破——在这个密闭的环境中,我根本无法感知宇宙中的四天院伽椰子的活动状态。
声音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