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处一个神秘事件中——在无法确认事件已经结束前,任何情况都可以视为具备威胁性。这本就是神秘专家的处事原则之一。至于到底该如何判断事件是否结束?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单纯就经验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提示,就如同现在有人叫门,当然可以视为是事件的结束,但也同样可以视为事件的延伸。神秘专家总是更依赖于自己的直觉。高川的直觉正告诉他,这一次来敲门的,也仍旧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人”。
没有证据。但是,只要有这样的想法——哪怕是被害妄想症也好——高川就会遵循这样的念头。因为,这样的直觉在过去救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
高川从口袋中取出香烟和左轮枪,来到门前,凑在猫眼上往外瞧。
是个女人,不认识但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像是登船的人员之一。但是,这种印象太朦胧了。心理学上做过试验,当人们依稀觉得熟悉——但其实真的是陌生人——的情况下。往往更倾向于把对方当做是熟人,尤其在危险的境况中,更容易倾向于接受对方,期间的任何怀疑和警惕,也许会让本人觉得十分保守且强硬,但实际上,却是比平时更容易缓和的。
不过,这只是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的情况。高川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在感受到她的存在时,就已经直觉有了答案——他没有回应。只是猛然飞起一脚,踹开房门。从铰链上脱飞的房门砸向对面,一眨眼就撞在过道的墙壁上。在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前。首先响起的是枪声。
然后,高川听到了子弹穿透房门和人体再钻入墙壁的闷响。女人的身体被房门挡住了,只有一个依稀的阴影轮廓,却在短时间内,就有血从那边的地面流淌出来。女人没有声息,似乎是死了,连锁判定从头到尾都可以观测到她的存在啊。即便如此,高川仍旧没有跨出门外,仅仅是站在门边。扫视着门外的走廊。
他完全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杀错人了。而且,他也不觉得。对方已经死亡。甚至于,这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女性。是不是人类,也仍旧无法确定。在这一刻,比起眼睛和连锁判定所观测到的,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然后,当他的注意力迅速从仍旧没有半点动静的走廊上集中会这个女人的身上时,她的存在感消失了。
不是尸体消失了,而是存在感消失了,肉眼仍旧可以观察到一个轮廓,但是,直觉告诉他,她或者它已经不在那里。高川叼着香烟,又开了许多枪,将门彻底打烂。那个轮廓还在,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本该已经出现的其他人,却没有半个影子。
好吧,看来是不得不出去了。高川这么想,就果断地踏出房门线。
一踏出去,就看到走廊的两侧向着极为深远的地方蔓延而去,给人一种没有止境的感觉。空间改变了,高川想,也许是视觉上的问题?无论如何,有点麻烦。他随手拔出匕首,插在墙壁上。墙壁像是果冻一样,轻易就被洞穿,但触感却是极其古怪的,就算用力在墙壁上割出一道痕迹,在拿开匕首后,这个伤痕也会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不是愈合,而是直接变成了完好,就好似自己用匕首切割的记忆是假的。
不过,已经千疮百孔的房门倒是没有任何变化。高川挪开房门,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她的身体被子弹洞穿了好几个孔,没有伤害到脸蛋,可是,那脸蛋也绝非是人的脸。和在猫眼中看到的模样截然不同,她并不那么漂亮,甚至于,根本就谈不上是“她”,而应该是“它”,五官还是有的,却明显和人类的五官形状和结构有明显的差别,以至于很别扭。高川摸索了它的身体,女性的性征也倒是齐全,手感也和正常人的血肉触感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尸体的温度却热得不正常。高川嗅到了某种无法形容的味道,像是从这个尸体散发出来的,然后,他看到自己手正在融化,确切地说,是和尸体接触的那部分手掌,以一种融化的状态和尸体连成一体。
高川收回手,整个尸体便一同拉了过来,他抬起手,尸体也被抬了起来——重量上也和这个身材的寻常女性体重差不多,对高川而言,算不上沉重。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好似洞穿了尸体,又把尸体举起来晃动的变态,女尸耷拉的四肢如同断线木偶般地晃动着。然而,已经融化了手腕的尸体,还在向着肘部进去吞噬。
问题是,这只手可是义体的一部分,强度相当于素体生命。能够融化这只手的尸体,到底是什么玩意?
而且,还没有存在感。只要闭上眼睛,关闭连锁判定,哪怕有着摸上尸体的触觉,也无法让人觉得她是存在的。
不过,正因为这个东西没有存在感,所以,高川还不打算将自己的手躲掉。也许是幻觉,也许不是,根据融化侵蚀的速度,他还有足够做出决定的时间。于是,他带着这具古怪的尸体,朝着应该通往甲板的路线前进。走廊变得很深远,和刚进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高川以速掠的方式前进,却在一分钟内都没能走完,回过头看去,只见门和门相连,房间都是一个模样,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到了哪个位置。
被困住了。就好似温水煮青蛙一样。高川不由得这么想,这一次,他放开自己的火力,尝试了各种特殊子弹,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所有对走廊造成的损伤,都会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