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真难以相信,命运真是既定的吗?”我不由得感慨道。
“当你走在沙滩上,你觉得前方平坦,任尔独行,然而回头就看到了命运的轨迹,那是一串串留在沙滩上的脚印。于是,你不由得想到,自己向前踏出的那一步,或者不踏出那一步,是否本就是命运呢?”富江压低声音,语气和节奏就像在朗一篇诗词。
“这是什么?”我问。
“在一本未署名的心理学研究手札中看到的。我觉得很有意思。”
“你确定是心理学,而不是哲学?”
“一个优秀的心理学家就是一位优秀的哲学家。”
“是这样吗?荣格。”我看向荣格。
荣格没有回答,只是说:“好了,乌鸦,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拖车主人和恩格斯没有再提及当年的事情,开始谈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和留在镇上成为警长的恩格斯不同,拖车主人活得并不怎么痛快,没什么钱,也没有女伴,独自一人开着房车四处游荡,什么零工都打过。他原来是不喝酒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大酒鬼,外表和身材都大变样,恩格斯已经找到在现在的他身上找到当年的影子。
除此之外,两人都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幸存者的生活状况,他们分别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不过拖车主人却十分确定地说,无论有多少财富,他们的精神状态肯定和自己没什么不同。唏嘘了一阵之后,恩格斯向拖车主人告辞,走之前留下了一些钱。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回来吧,你原来住的地方还留着。”恩格斯说
“啊,真好,钥匙和房契都带来了。”
“我想布尔玛会很高兴再见到你,不过你最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外表。恕我直言,你有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有这么难闻吗?”
“我记得你当年可是有洁癖的。”
“哈哈哈,那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拖车主人抓过钱,塞进一旁的钱罐里,一边说:“无论如何,感谢你,恩格斯,我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你的,不过我们都知道,你保护了这个镇子。如果你去竞选议员,我肯定会投你一票,以你的才干,留在这个小镇上太可惜了。”
这时恩格斯已经推开了房车的门口,听到这番话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说:“别开玩笑了,我可比你们风光多了,大家都当我是英雄,否则你觉得我是怎么成为警长的呢?”
“哈哈,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果然还是那个恩格斯,还是那么臭屁。”拖车主人调侃道。
回答他的是用力的关门声,他撩开窗帘,看到恩格斯上了轿车,头也不会地扬长而去。
在恩格斯离开后,我、富江和荣格才露出头来,各自*去身上的土灰。这片荒野显得干燥,虽然长有一蓬蓬的杂草,但无论地面还是植物,都呈现出一种枯涸的黄色。被车轮掀起的尘烟在轻徐的风中弥漫着。
“要去谈谈吗?”我问。
虽然当事人就在眼前,不过我们谁都不敢肯定他会否透露出更多的信息,这得看对方有多信任我们。这些人当年肯定有过类似的打算,不过显然,他们所接触的国家安全机关让他们失望透顶。此外,他们知道,如果得不到信任,自己犯下的事情会把他们都关进监狱。就算他们现在打算做个了解,这种顾虑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除的。
“坦诚一点,恳切一点,第一印象很重要。”荣格在前方带路,开始说明我们在交谈时该采取的态度。
窗帘还是紧闭着,我们走上铁梯,从房间里泄出电视声和忙碌声,拖车主人似乎在做饭。荣格一敲门,里边的人立刻喊道:“恩格斯?你改变主意,要留下来吃晚餐了吗?等等,我先关火。”又是一阵忙乱,不一会,门被打开了。
恩格斯刚来的时候,拖车主人只开了一条门缝,可是,大约是刚见过熟人,心情有些松懈的缘故,这一次门开得大了,几乎瞧见了他的半个身子。他的面相老成,嘴巴周围有一大札浓密的胡子,头乱糟糟的,身上穿着帆布工装沾满酱料和油渍,显得肮脏邋遢,不过,并没有之前对话时那么颓废。
当他觉来人不是恩格斯,不由得愣了一下,在我们说话之前,他试图用力将门关上。荣格将一直脚伸进去,顶住大门,他的力气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拟的,拖车主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憋起的脸令人笑。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我这里没什么可以给你们的。”拖车主人歇斯底里地大嚷起来。
“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荣格一只手伸进怀里要掏证件,“我们是情报……”
可是他的话被拖车主人的惊嚷声压了过去。拖车主人突然松手,放弃和荣格顶牛,返身跑回房子里。门出哐的一声大开,荣格领着我和富江跨进房间,却听到一声拉栓声响起,扭头就看到拖车主人不知从哪儿取来一把猎枪瞄准了我们。
“别动”
“嘿,嘿,别紧张,我说过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当然不怕他,就算面对的是一支军队也不会紧张,不过我们还是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毕竟我们不是来开战的。
“你说没恶意就没恶意吗?把你们的枪拿出来。”拖车主人厉声说。
“我们没有枪。”荣格说:“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来谈谈……”
“我不相信你们这些家伙的气味我可熟悉得很。枪就在你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