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畀看到少年高川抬起目光,看向某个方向,但是,她顺着这个视线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让她在意的是,明明没有任何停手理由的素体生命,竟然给了自己两人交谈的时间。除此之外,畀倒是看到了,千米外的素体生命们已经恢复秩序,重整旗鼓,可是,它们警惕的方向并非自己这边。素体生命们和少年高川的目光在远方的某一点交汇,但是,畀发现自己跟不上这些注视目光的移动。
如果少年高川和素体生命真的在凝视某个突如其来的东西,那么,那个东西的移动速度也定然十分竟然吧。
畀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被刺穿后禁锢在平台上的手足,在离开平台之后,已经出现愈合的现象,但是,因为素体生命和少年高川的速度都太快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等待伤口痊愈。不过,正是这段所有人和非人都转移了注意力的短短时间里,正在恢复的伤口已经让畀重新生出了“可以继续战斗”的感觉。
当然,要胜过素体生命一定是非常困难的吧。就算自己和这个奇怪的少年高川合作,也没有真正可以打败对方的底气。如果有临界兵器就好了,畀这么想着,就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比声音更快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个点状的轮廓,不到半秒的时间,彼此之间的距离就已经足以让畀看清楚,那是一个箱子。
和她曾经在“莎”主持的原住民聚集地里生产的集装箱相比,规模只有十分之一不到,但是,它移动的速度很快。它没有飞在很高的地方,但却也不是完全的陆地载具,这个箱子悬浮在距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沿着一个相对笔直的路线向着自己和少年高川这般飞驰而来。
随即,畀又发现,少年高川和素体生命们的目光并不完全落在那个箱子上,而是继续凝视着箱子的后方。在畀察觉这一点的时候,在那个方向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更多模糊的轮廓,大约是十个,几十个,上百个,上千个,然后,如同海潮从那边涌过来一样,视野范围内,成千上万的轮廓聚成了一片灰暗的线条、平面、阴影,气势汹汹地要淹没前方一切般,朝自己等人和素体生命们所在的位置扑来。
数量太过惊人,而无法细数累积,但那一定不是海水,而是“众多的个体”所构成的集团。这个集团的上空也出现了更大的轮廓——一个庞然大物,从遥远前方的迷雾中钻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它们漂浮在高空,就如同堡垒一样。
当那集团的前方来到了畀可以看清楚的距离时,畀顿时知道了来者不善。
“卐”字的旗帜,灰黑色的军装,钢铁的锈色和血液的红色,是这个集团最显眼的标志。
这个集团是纳粹的军队。尽管畀没有去过统治局之外的世界,但并不意味她的消息渠道闭塞过时。“莎”和席森神父的合作,让一些便利的东西进入了统治局的原住民聚集地,与此同时,也带来了许多好奇。畀就曾经纠缠过席森神父,让他讲述统治局之外的世界的故事。
这些故事并没有让畀觉得统治局之外的世界比统治局里更好,也不觉得生活在这两者中的“幸福和苦难”有多大的差别。但是,能够被席森神父着重提起的东西,都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第一次真正谋面的纳粹正是其中之一。
曾经是末日真理教三巨头之一,被称为“死海使徒”的纳粹们,拥有着连“莎”也无法在正面敌对中取胜的可怕力量。它们的神秘和末日真理教出自同源,但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不过,要说这些纳粹最擅长的是什么,亦或者说,最擅长的是什么,那自然是集团式的快速攻坚,以及在大型战役上的远超其他人的敏锐嗅觉。
纳粹虽然也有中继器,但却不让人觉得,他们所拥有的神秘性已经达到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的最高水平,同样的,在面对女巫vv的新世纪福音时,也让人觉得没有太大的优势。但是,比起“新世纪福音”在大多数时间里的无作为,以及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那神神叨叨的献祭仪式,纳粹的活动却更加激烈和直接,乃至于在局部范围内,有着末日真理教的秘密行动也无法具备的影响力。
为什么纳粹会在这里?畀并不知晓其中的前因后果,但是,当这些纳粹士兵聚成如此规模的时候,无论如何提高警惕都不是多余的。
“真是可怕的冲锋啊。”畀不由得这么说到。她发出一些声音,却仍旧觉得周遭那沉闷而寂静的空气在压迫着自己,让呼吸有些缓不过来。她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话,指望发出声音能够让气氛缓和一些——但是,没有缓和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畀十分清楚,此时此刻的所有因素都没有让人缓和下来的成份。
素体生命、纳粹和不知底细的少年高川——在这三者面前,畀对自身能力有一种不确信,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多大的作用,她所能做的,就仅仅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甚至于,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拖累身边这个神秘的少年高川。
地平线处可以观测到的纳粹飞艇已经有了十多艘,仅就纳粹的军队而言,也至少有几十万人,他们向前推进的声音甚至让震动从那遥远的一端传到了畀的脚下。畀可以感觉到,这个大范围人工地势上呈螺旋向下状的统治局区域,哪怕嵌入了大量的构造体材质,也仍旧在这震动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