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虽然时不时就会陷入混乱中,但大体上,三仙岛怪物仍旧是向着义体高川所想要去的地方进。
义体高川已经无暇去思考,之前和怪化少年高川的战斗结果如何了。从一个极端的角度来想,既然自己还活着,既然整个三仙岛没有被摧毁,那在自己无法观测和认知到的战斗中,自己也绝对不是失败者。至于怪化少年高川是否已经死亡,亦或者去了什么地方,就已经不是可以分出精力关心的事情了。
义体高川不是不想思考,只是,思考得越多就越是痛苦,就越是感到绝望和疯狂。
现在,他只想就这么一直蠕动到自己的目标面前,趁自己尚未完全崩溃的时候将目标击溃——至少,现在他虽然感到自己是一种“虚弱”的状态,但实际对周遭事物现象的影响是如此的强大,远过去他曾经拥有过的强大。甚至于让他觉得,就算是面对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自己也可以轻而易举打死一百个。中继器是不是对手?可能已经不再是了。原本三仙岛已经是理论上可以抗衡中继器的存在,而现在这个异常的三仙岛,这个异常的自我,完全是越了三仙岛的存在。
换句话说,既然现在就是自己濒临崩溃,人格俱灭的时候,也是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的时候,那么,不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去做那些在过去觉得无力去做的事情吗?趁着最后的理智还没有绷断,去干掉所有的目标:纳粹也好,末日真理教也好,无它们准备了多少后手和底蕴,有着怎样的谋划,本来是何等的强大;亦或者,对于所有反抗者而言,这些敌人是怎样一种庞大的组织,显得有多么无可匹敌,最终只能落入其圈套,从而只能接受一次次的失败,不得不绞尽脑汁,也无法确认自己会得到最终的胜利——这一切强大和弱小,被动和主动,在此时此刻的三仙岛和自己面前,都将会被摧毁。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无法全都摧毁,但也绝对能够将这些敌人削弱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此时的义体高川就是这么感觉到的。他是如此的痛苦,但是,越是痛苦,就越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强大——而且,还在不断变得更强,更强,更强……
蠕动,从物质的层面蠕动,从意识的层面蠕动。物性和非物性在三仙岛怪物的面前再没有分界,信息的巨大与否都不在具备决定性,那越性的视角,正在将所有的存在,都观测为一个宏大运动状态中的一个环节,也都在这个宏大的运动中统合起来——所有区分事物的性质,所有主观上附加的意义,都不过是这种种运动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强行将之区分出来,根本就没有意义。
义体高川在清醒时,会不由得想到:人类之所以将事物现象区分出来,也正是因为自身的局限性无法一次性观测和认知其整体,而只能截取一个个的片段去分析,在认知到一定程度后,再将这些碎片和对这些碎片的认知一一拼接起来,最终需要的,仍旧是一个整体性的认知。否则,为什么人类会去追求所谓的“大一统理论”呢?为什么会想要将包括量子理论在内的所有理论体系连接起来呢?
如今三仙岛怪物的视角,就是一个宏大的整体性的角度,根本就不需要再去分解成一个个的碎片。
在蠕动中,风景已经扭曲到了义体高川清醒的时候完全无法辨认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程度,但是,他觉得,当自己陷入那混乱浑噩的状态时,其实是本能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吧。尽管和人类视角时的认知不一致,但时,人类视角时对事物的认知反而是片面的错误的,在那混乱浑噩的状态下本能所知道的那些,才更具备完整性和全面性,才更加趋近于真理。
如果说,自己如今所面对的一切都是因为受到了火炬之光的偏差仪式的影响,那么,就让产生偏差的这个结果,去完成最需要自己的事情吧。至少,这个“偏差”让自己得到的,是一种扭曲却强大的,足以战胜自己所见过的任何敌人的力量。
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根本就弄不清楚方向,因为所有的参照物都是如此的扭曲,没有一个能够和人类的常识挂上关系,但是,在混乱浑噩的状态下,一定是朝着自己心中最渴望见到的目标前进的吧。
正因为自己清醒的时候少,混乱浑噩的时候多,而且,少的部分还在减少,多的部分还在增加,所以,绝对不可能迷失在这异常的风景中。
蠕动,蠕动,不是拼命,也没有停留,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种运动,就如同辐射会抵达宇宙的浸透,就如同光从恒星中射出,就如同星星的轨迹。
然后,又一次清醒的时候,义体高川“看”到了一个清晰的轮廓。义体高川已经不在意自己到底是用什么器官去“看”到的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器官。所谓的“看”和“感受”,乃至于其他认知性感官上的区分,不过是人类自身局限性的体现罢了。所有对外在事物的认知,都在同一种反馈中统合起来,甚至于,义体高川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之称其为“认知”。
很可能,以这样一个三仙岛怪物的形态存在的自我,根本就没有“认知”这样的行为也说不定。正因为自己暂时清醒过来,所以才会产生“认知”,这不过是因为自己清醒的时候,仍旧充满了“人”的局限性罢了。也许,只有处于“人类”这种狭隘的盒子中,才去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