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是无法伤害到我的,即便让她拿着一把机关枪。我毫不迟疑松开她,她反射性要躲得远远的,却被横出脚绊了一下,及时攀住柜台才没摔倒。她当然没有好脸色给我看,但是我当着她的面从地上拾起那把手枪,并强硬地塞进她的手中时,她表情中的惊疑成份更加浓郁了。
女人回过神来,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将持枪的手缩了回去,又慌乱地伸出来指着我的脑袋。这时响起昭示客人进门的铃声,真江正拖着巨茧和席森神父大大赤赤地走了进来。
女人的手枪立刻转向真江,这时我从旁边扶起一张椅子,她便又有如惊弓之鸟地将枪口转了回来。我当然毫无惧色,真江更是面无表情,直接将巨茧和席森神父的身体如垃圾般扔在地上,径自走进柜台后找饮料喝,就像这家店是自己开的一样。
女人显然被这种反客为主的表现弄得不知所措,不过她似乎也开始理解到我们并没有恶意,所以,虽然仍旧维持着相当的警惕,但是态度已经稍微变得柔软起来。她脸上的表情如走马灯一样变幻,然后再度蹙起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显然,失去最初的求生和抗争心理后,身上伤口的痛楚重新变得明显起来。
手臂折断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她来回对准我和真江的枪口无力低垂了一些,当我的手放入口袋中时,她又明显紧张起来,直到我缓缓掏出那本情报局的证件。
“如果你可以看得懂的话……”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再一次确信,她的确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就像我听不懂她的说话一样。
我将证件扔过去,她立刻侧身让开,就像是扔过去的是一条毒蛇。证件啪的一声落在柜台上,我在她的目光望来时,朝证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看。我只希望她的病症可别严重到,连正常的文字都认不出来了,否则只能重新想想更好的办法。
情况比我想象中更好,女人小心翼翼地,宛如证件上满是大小便一样,用手指捏住一角拉过去,目光闪烁着,时而看向我,时而确认证件。气氛僵持了一阵,随着她的情绪变换而开始变得缓和。
女人出那种独特、粗犷又原始的声音,我摊开双手,故意露出茫然和无奈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尝试着放下枪,见过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俯身在柜台上,再次拉开抽屉,取出纸和笔。
女人再次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将纸笔都扔过来。
我接住一看,上面这么写着:
——你是人类?
我觉得自己应该惊讶,但实际上,并不是十分惊讶。回想起她当初看我时的眼神,已经证实了这样的征兆——我们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
——是的,我是人类。我眼中的你也是人类,你眼中的我是什么?
女人接回纸笔,目光落在那行字上,身体顿时僵住了,用手捂住嘴巴,紧接着又颤抖起来,缓缓将纸笔放回柜台上,双手掩住脸庞,双肩不住地抽*动起来,出呜咽声。她就这么压抑着声音哭泣了好半晌,才胡乱抹了脸,将头抬起来,再三打量着我,眼神充满了我所不能理解的复杂神色——恐惧、恶心、悲哀,许许多多的色彩混淆成一片浑浊,就这么呆愣着。
良久,她拿起纸笔,在上面写了字,又划去,又写字,反复几次才收起笔。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她仍旧对接近我抱有强烈的抗拒心理。那并非纯然是一种对陌生人的警惕,而是看到某种恶心的食物乃至于不想靠近的情绪。
我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只觉得空气充满了压抑,偏偏心中又充满好奇心,想要了解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怪物。她的回函中只有这个词语,那些写了一半又被划掉的字母似乎是用来形容“怪物”的样子,然而此时让我感觉到她眼中的“我”是何等可憎怪怖得无法形容的感觉。
我们就这么用纸笔进行交流,得知她的名字是格雷娅,是这家冷饮店的店主兼任服务生。正如我当初的直觉一样,在我眼中行动和精神状态怪异的她,其实并不缺乏理智,虽然有时会感到有一种暴躁的情绪,但并非完全无法克制下来。
她向我描述了暴*当时的情况,在我们前往山顶公寓之后,6续有人返回自己的房子和店铺,刚入夜的时候,许多商店就已经重新开门营业了,这家冷饮店就是其中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客人带来传言,说是没有昏迷者可以安全离开,并相约在晚上九时的时候结伴离开镇子。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相应这个号召,尽管如此,在约定的时间段仍旧有许多人踏上前往镇外的道路,并和警方和巡夜人生争执。
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格雷娅并没有加入那些人,只是争执生的十几分钟后,更大的骚乱就连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枪声、哀鸣、死亡前的惨叫,野兽一样的呼号,让留在店里的人畏惧不已,纷纷结帐离开,街道上零星的行人也撒腿就朝集中地跑。
可是就在她打算打烊的时候,街道上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听人们叫喊,似乎是警局和医院方向的集中地受到攻击。前往集中地的人流和从那个方向逃离的人流碰撞在一起,混乱仿佛是在眨眼间就到了**。不断有人被杀死,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下的手,在格雷娅眼中,几乎所有人都是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