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的是世界线的跳跃者吗?虽然最近所发生的事情,都能用这个说法解释,我也因此逐渐去接受它。但是,在内心深处,仍旧有一块不确定的碎片。它一直在问我:你真的相信所谓的世界线理论吗?
我无法回答。
我一直都看不清这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正变得更加异常。
“也许在那个地方有你想要的东西。”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这么对近江说。
近江也只是点点头,在刚才她一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进入统治局后,她就很少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似乎就这么跟随着我一直走。我有时觉得,她其实并不在意是否能够找到制造时间机器的材料,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她只是想和我在一起。这种似乎有些天真的想法,毋宁说是错觉,让我心中升出一种美好。
这是在欺骗自己吗?可是,又有什么能证明,她真的不存在这个想法呢?我没有问她是不是这样,那会让自己觉得很傻。不过,希望能够保留这样因为不确定而甘美的心情,也许就是我不去求证的原因。我想,这或许就是初恋的感觉。
我对自己说,你真的爱上她了。不是因为她可能会为你造出穿越世界线的命运石之门,你只是喜欢这个执着于梦想的她而已。在她的身上,似乎有我曾经失去的东西,我不确定。
就在各自的思绪中,车厢中再次陷入宁静。列车平稳地驶向前方,也许是这段旅程中最为平静的时间。格雷格娅也不再缠着卡西斯了,她的冲动被崔蒂打断之后,也许有了更成熟的考虑。在崔蒂阖目歇息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在上边打字。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卡西斯说了,出去之后就忘记在统治局里发生的事情,就算获得了什么,也不一定能带出去。所以,大家都会用各自的方法记下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和重要的资料。”
大概是真的吧,我看到席森神父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羊皮笔记本,每一页都图文并茂,前几页就连细小的缝隙里也写得满满的,好几个地方已经贴满标签,涨鼓鼓的似乎不用书皮上的皮带扣就无法合上的样子。他现在又在记载着什么。不过,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写东西。
“什么?”他抬起头,用戴上老花镜的眼睛朝我看来。
“卡西斯说的是真的吗?出去后就会忘记这里的事情。”
“嗯,的确是这样。”席森神父好似这才想起来般,对我说:“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个经历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或者说,忘记比较好。不过,如果真想记下什么,还是动笔头比较好。用电器的话,记录丢失的几率比较大。”
近江听了,从白大褂的内口袋里掏出日记本和笔向我递来。我没说过要记录,但她这样的动作,似乎在说:记录下来吧。
我想,自己该写些什么呢?单纯只是将在统治局里的冒险要点记录下来吗?我让笔在指间旋转起来,然后打算将这段经历写成一个精彩的故事。随着文字从笔尖滑落下来,我回顾着那些活着、死去和失散的人们,渐渐的,我甚至觉得他们再不会消失了,就算那些死去的,也像是以另一种方式,例如灵魂的方式,环绕在自己身边。
他们在我的耳边呢喃,在偶尔的恍惚中,我似乎又听到潮水的声音,看到那一只只手从黄色的湖泊中伸出来。
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明明呼吸着空气,却觉得这空气就像是一种更浓稠的液体,沿着鼻腔流进身体里。也许是错觉吧,很快就消失了。我抬起头,发现近江紧紧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问。
“有点奇怪。”她说,并没有说到底什么地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