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一次还真是在劫难逃了。”新加入的“清洁工”笑了笑。无所谓地说,“如果头儿的直觉是准确的,那么,我们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与其思考这些自己无法改变,无法扭转的东西,还不如喝点小酒。好好睡一觉。”
“说得对!”锉刀坐直了身体,环视自己的同僚,“今天,所有人放大假,想做什么就快点去做吧,遗言也给我写好了,交到我这里来统一保存。外出的话,不要太招摇了,如果莫名其妙就被干掉了。后悔都来不及。”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呛死。说不定只是坐着,都有祸从天降呢。”摔角手怪笑着说着不吉的话,其他人立刻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过去。
“总之,今天就解散吧,但是不许关闭通讯和定位系统,每半个小时汇报一次。”锉刀说。
“了解。”“得令。”“就这样吧。”“没问题。”诸人纷纷回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目送同僚们离开房间。锉刀一头栽在沙发上,脑子里空荡荡的。仿佛思维通道全被那种“要命的异常感”给阻塞了。过了半会,她又站起来,去了桌边掏出纸笔,开始将自己先前的吩咐付诸行动——把从火炬之光那儿获得的桃乐丝计划情报拷贝扔在了一旁,在她看来,记录自己当前遭遇到的情况。然后写好自己的遗书,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现实的病院中,也正因为“高川”的崩溃,被卷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中。
“是吗?高川失败了?”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安德医生,面对话筒对面带着紧迫情绪的阐述。只简单回复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了。”但是,他的心情绝对没有他的说话这般轻描淡写,轻轻搁下电话的时候,他抓电话的手掌都冒起了青筋。他十分清楚,高川这个特殊实验体对自己的计划有多重要,高川的崩溃意味着,他的计划将会有一段时间再也不得进展,而这个时间的长短,取决于运气,取决于是否可以找到另一个替代品。
时间,对他来说,是宝贵得不能再宝贵的东西。即便真的只是短暂的停滞,也会在这段时间中,滋生出更多的麻烦,而原有的,已经被打压下去的麻烦,也会重新成长起来。他的计划一直有所进展,这是他能够掌控大局的基础,轮到耐心,自己自然是不缺乏的,但是,支持并推动“病院”的资源方,可没有自己这么有耐心。
那些家伙,可是不顾科研困难,急功近利的秃鹫。他们对“病院”的工作,以及每一个研究者的计划,都有自己的一套评估方式,而失去了“高川”,会让这些人对他的计划的评估下降多少个百分点,安德医生完全可以猜测出来。
许多研究者,都在蠢蠢欲动,等着接替自己的位置,等着批判他的计划,执行自己的计划。就和那些人一样,安德医生也不屑于他人的计划,而执着于自己的计划,始终认为自己的计划才是最好,最妥当,最有可能成功,也最有可能引导世界革命的计划。所以,他绝对不能松懈,绝对不能让对方得到可趁之机,即便这种破绽真的出现了,也必须想办法弥补——
他思考了不足五分钟,平复了心情后,用已经镇定下来的手抓住了话筒。他要打一些电话,启动早已经布置好的棋子,执行早已经准备好的应急计划。这些计划无关于现在的研究,但是,却可以让他获得更多的时间,去想办法填补高川失败后的空缺——虽然很难,很麻烦,需要一点运气,但是,总比毫无希望更好。
“我才不会输。”安德医生在谁也看不到的办公室里,阴狠地微笑着,“来吧,让我们玩个游戏。安德的游戏。”
同一时间,阮黎医生沉着地完成了一系列数据的记录和验证,高川失败的现场就发生在她眼前,尽管已经经历过不少末日症候群患者变成lcl的现场,但是,这个少年的失败,对她来说,也有一种恍惚感。作为少年名义上的主治医生,她对他的身体和心理状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少年的崩溃完全是有先兆的,也完全符合她的理论,本应该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事实发生的时候,她才察觉,和这名少年的多年相处,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高川的坚持、努力和意志,都深深感染了她,就算他的崩溃合情合理。也无法让她有半点欣喜。这种情绪无关于这次的现场,验证了怎样的理论,而在于,过去的少年总是令人吃惊的,总能在崩溃的边缘转回来,以至于让她下意识觉得,他绝对没有崩溃的一天。
是的,这样非理性情绪,让阮黎医生也感到吃惊。明明不崩溃才是不合理的,但这个少年却成功影响了她,让她觉得,这种不合理才应该是现实。如今,亲眼目睹的景象,却狠狠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品尝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那是感性的苦涩和冰冷的理性混合起来的味道。这样的体验。真是不可思议,她如此想着。把数据拷贝了一份,动作平稳利索得让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古怪。
但实际上,这次的数据,真的不需要进行拷贝,或者说,根本就不准拷贝——尽管没有明令条文。但是,潜规则是不允许带走数据的。实验现场的数据存档,将会一直放在实验室的终端中,自动经过复杂的安全网络加密,传输到系统更深处的资料库中。而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