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得吓人,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前不久才在春风楼目睹的现场版,玄空哪能不知道隔壁是在做什么?哪怕玄空大师即便身处春宫现场也能淡定从容面不改色……但那是在房间里没有另一个姑娘的前提下。
尤其是,这个姑娘在他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这段时间里,玄空了解的事情多了,对于复仇的执念不知不觉变淡,只是看着宁宁状似随意的开解他的时候,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又将自己的心思隐瞒了下去。
于是宁宁毫无所觉地拉着他东奔西走,为他张罗一切。
他对佛不诚,尽管早已决定不管身在何处都要终身侍奉佛祖,他的心中却牵挂上一个姑娘。
玄空愧疚于自己竟会为还俗这件事感到轻松,他原先不明白,如今却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他对她……
“沈大哥……”红衣少女柔软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白嫩的手指扒拉着被褥,小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中,侧躺过来看着他——虽然屋里很暗,玄空的夜视能力还是让他看清了少女长长的睫毛,和残余着一点暴躁的小眼神。
“隔壁烦死了,我睡不着。”她小小声地抱怨。
这几天宁宁叫起他都是沈大哥,玄空觉得自己应该听习惯了,此时此地此景听红衣少女这么软软的一叫,突然觉得有那么点手痒。
小妖女的脾气绝对跟温柔体贴千依百顺沾不上便,但就这会,她明明烦得不行,却顾忌着普通农户的感受不得不压低声音抱怨,玄空突然就觉得……
可爱,敲——可爱!
但这话题,玄空实在是不好接,这种情况下,无论他说什么都有种占人家便宜的嫌疑,犹豫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你……忍一下吧。”
话刚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立刻堵上自己的嘴,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事你就让人家忍一下!听起来更像是调戏了好么!
玄空抬眸,对上了一双惊诧着睁大的、水汪汪的美眸。
耳朵尖一下子变得滚烫。
尤其是他听到她委屈得回他“忍不了,难受。”时,更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很暴躁,想夺门而出跑个几十圈再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直接埋进被子里,平复一下过于激烈的心跳。
不行,玄空你要冷静,拿出佛门稳重如山的风范来,不能冒犯到人家姑娘。慢慢来,对,慢慢来,等此间事了,再仔细考虑一下自己和宁姑娘的关系。
没错,就该这样才对……
……
在心里计划着一二三四的前佛子大人根本不知道,在宁宁眼里,地上整个光头缩在被子里只露着光溜溜的脑门,呼吸不稳地碎碎念的他才是一个大写的萌物。
眼里已经飞出无数小爱心的宁宁勉强抑制住自己冲下去一把抱住对方来个爱的么么哒的冲动,转移话题:
“沈大哥,等解决了苑秀儿的事情之后,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玄空原本并没有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甚至在他刚重生时,心神被仇恨所控制的时候,他脑海里一心一意只有报复苑秀儿,哪怕是同归于尽也没什么遗憾。
“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来我们西域啊。”
可如今,他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宁宁、师父、梵音寺……这些他所珍视的以及珍视他的人一一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为今日宁宁拉着里正老爷子絮叨着二十年前的往事。
她这份隐晦的开解他的心意,他接受到了。
玄空笑了笑,慢慢道:“我离寺之前,曾和我师父……济慈大师谈过一些话……”
他聊起那晚深刻在他脑海里的教诲,从自己的过去谈到师父对自己的期望,宁宁听出他言谈间的轻松自在,心头的担忧散去一些。
她趴在枕头上刚要说话,却突然感觉五脏六腑猛然窜起一股寒气,四肢百骸犹如浸泡在冰水中寸寸冻结,疼得她脸色瞬间白了,额头冒出大片细密的冷汗。
“怎么了?”玄空正对着她,一下子便发现她面色的异样,尤其是在看到她蜷缩着身子,嘴唇咬得破皮渗血,心头扑通一跳,“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
边说话,边一把掀开被子扑到炕边,捉住她绵软无力的手腕搭上脉搏,等察觉到宁宁体内乱窜的寒气,脸色陡然凝重起来,“……寒毒?”
“怎么会这个时候——”
压抑着怒气的嗓音随着他望向窗外那一轮圆月的时候戛然而止。
这些日子他们忙于调查喷走,忙碌之下完忽视了宁宁体内的隐患,行走赶路间也没怎么讲究,更别提熬制化解寒毒的药剂了。
连三餐都不稳,哪里顾得上这些?
于是,今晚宁宁遭报应了,这次寒毒的爆发格外猛烈,几乎能有未来二十年后的水准。小姑娘的身体比起未来的魔道第一人还生嫩得很,此时突然体验了一把十倍以上的寒毒侵蚀,体内的痛觉神经顿时发出不敢重负的哀鸣,差点没让她疼晕过去。
但她要是真晕过去,放任寒气在体内肆虐那才是真的药丸。
说不准连明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宁宁强撑着盘腿坐起来,摆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嘴角渗血的运功压制寒毒。
玄空急得团团转,脑中不期然闪过前世宁宁在温泉压制寒毒的一幕,焦躁的动作猛地顿住,抬起自己的手掌对着月光打量,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