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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的来意已经跟宋母说明,宋母没料到的是儿子竟然结交了蔚州卫的官爷,她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在百姓们眼中,对兵差这一类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排斥。
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选择去从军,这让宋母心里总是有些芥蒂;然而昨晚已经有言在先,宋母是个贤惠之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日子,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儿子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其他的也无暇多想了。
她的选择依然是让儿子好好招呼客人,自己则退回房中默默的垂泪,心中不断的祈祷诸天神佛保佑自己的儿子,即便是入军中任职,也要无灾无难。
院子里,江彬大口喝了几口茶水,便急不可耐的轰走院子里的士兵们便于和宋楠单独交谈。
江彬将那张大黑脸几乎凑到宋楠的脸前,低声询问道:“宋兄弟,昨夜可曾想好了行事的细节?今早得了消息,兵部的考选官员明日抵达蔚州,时间紧迫啊。”
宋楠低声道:“实不相瞒,昨夜我也是彻夜未眠,权衡计划中的细节,整体的计划倒无纰漏,但有一处不太好办。”
江彬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道:“哪一处难办?”
宋楠道:“咱们的计划乃是攻心要挟之计,我在想,实施计划的如果是你,鉴于你之前和王旦的恩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你在幕后策划,一旦引人生疑,事情便不会顺利了。”
江彬摸着下巴上的硬胡子缓缓点头道:“说的也是,可是这事只能咱们亲自动手,否则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呢?”
宋楠皱眉道:“咱们的目的不是搞垮王旦,只是为了让你过关,主要的手段是要胁迫王旦不敢将责任推给你,或许还能捞些好处;昨日你说王旦最怕的人有两种,一类是都察院的御史们,另一类便是厂卫,咱们要找的人只能着落在这两类人当中,你在蔚州这么多年,好好想想可有合适的人选?”
江彬苦着脸仰头呆呆的思索,半晌道:“都察院的人我可攀不上,蔚州锦衣卫百户所倒还熟络,锦衣卫百户所的方百户也和我喝过几次酒,关系也还不错,上回他赌钱输得精光,还向我借了八百两银子呢,不过你确定这等事去找锦衣卫帮忙?这不是自寻麻烦么?”
宋楠惊喜道:“你和锦衣卫的头儿熟悉?这可太好了,这件事若是锦衣卫出面,保你老兄渡过此劫。”
江彬愕然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锦衣卫岂是随便能招惹的,咱们本就是无中生有的设计王旦,若叫锦衣卫的人知道内情,咱们还不第一个完蛋么?锦衣卫里有什么好货色,别说是酒肉之交,便是亲兄弟,该锁拿还是不会手软。”
宋楠轻声道:“莫激动,咱们这不是在想辙么?再者说世事无绝对,你又不是那方百户肚子里的蛔虫,你又怎知他不会答应?关键是给的好处够不够,有大利可图之事,傻子才不愿意呢。”
江彬搓手道:“我都被你弄糊涂了,怎么个意思?”
宋楠笑道:“你说那方百户向你借八百两银子还赌债?”
江彬道:“是啊,我也没打算要回来,就当交个朋友。”
宋楠道:“那方百户怎么说也是蔚州锦衣卫的头头,怎么会潦倒到没钱还赌债?这岂不是说明他的日子过的也不如意么?”
江彬举起蒲扇般的大手摆了摆道:“别提了,这家伙花钱如流水,本来以他的身份,在蔚州油水捞的一定不少,可是他既好嫖又好赌还贪杯,瞒着京城的妻室在蔚州养了三房小妾,小妾要什么给什么,银子花的哗啦啦的;而且这鸟人也不知是不是女人玩的多了,赌场上十赌九输,动辄几百两打了水漂,你想想,有多少银子经得起他折腾?”
宋楠心中一动道:“以他的身份,输了银子别人敢要?”
江彬道:“那有什么不敢要的,这厮性子还算直爽,输了从不赖账,若是没了钱,便是到处去借也要还了赌债,赌品那是一等一的好。”
宋楠微笑道:“倒是个奇葩人物,他的家小在京城,这么说一定是京城下派的来蔚州任职的喽?”
江彬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据说这小子本来在京城做百户,不知怎地得罪了人,被一脚踹来蔚州,一呆就是三年;既不升职,也不调他回京,就这么晾着,倒和老子一样的倒霉。”
宋楠暗松一口气,点头道:“千户大人,可否约这方百户出来见面?最好是能说服他参与此事,如能如此,事情成功的机会将相当大。”
江彬没料到宋楠三言两语之间便决定请锦衣卫蔚州百户所的方大同帮忙,实在有些胆颤心惊,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如果方大同不同意,那便大祸临头了,难道杀了方大同灭口不成?
“宋兄弟,这件事可否再斟酌一番,毕竟无十足的把握……”
宋楠打断江彬的话淡淡问道:“你想不想被一撸到底,贬到最边境的寨堡戍守,最终横尸荒野呢?如你还有其他的妙计,在下愿洗耳恭听。”
江彬伤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心道:我若有法子,还用的着找你么?
宋楠轻声道:“实际上我等于将绳索往自己脖子上套,这事说起来是你的事,但我绝脱不了干系,你若不愿用此计,宋某求之不得。”
江彬挥拳砸在膝盖上,面有愧色道:“说的极是,你宋兄弟都不怕,我倒瞻前顾后成怂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