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同伸手将随身所携的包裹拿出来打开,里边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摞银票。
王旦颇为意外,只听说锦衣卫搜刮钱财如狼似虎,还没听说过钱财入了锦衣卫之手还能拿回来的,这方大同是怎么了。
“卑职再次郑重道歉,还望指挥使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将那回事放在心上。”方大同陪着笑脸道。
王旦想了想道:“方百户这是作甚?银子你拿回去,就当老夫交了你这个朋友,说实话,区区几万两银子老夫还不放在眼里,我祖上蒙皇恩世袭勋戚,家产不说巨万,但也吃穿不愁,方百户莫要因此事而耿耿于怀,那件事老夫都快忘了。”
王旦心里合计,也许是因为锦衣卫百户所中发了命案,方大同现在一定是焦头烂额,也许锦衣卫大同千户所将要派人来查他,这小子才来跟自己套近乎,想的倒美,到时候若是锦衣卫官员找我调查此事,老子定给你来个火上浇油伤口撒盐,让你知道跟老夫作对的下场;当老夫是那么好讹了么?
方大同连声道谢,不断的拍王旦的马屁,拍的王旦都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问道:“方百户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
方大同想了想道:“这是一件,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指挥使说。”
王旦笑道:“方百户一向快人快语,为何这般吞吐起来。”
方大同低声道:“不是卑职吞吞吐吐,而是这件事未经证实,说出来恐有捕风捉影之嫌,但是又事关重大,万一发作起来,那可是件通天的大事。”
王旦一愣道:“能有什么事?让方百户这般谨慎。”
方大同犹豫了一会道:“这样吧,咱们权当私底下说话,这事我也是刚刚得知,我姑且一说,您姑且一听,因未经证实,您要是当真的话,以后消息有误,卑职可不敢承认跟你说过这件事。”
王旦皱眉道:“方百户这是要吊老夫的胃口啊,你若不愿说又何必勉强,时辰不早了,要不咱们今日便到这里?这银子你拿走,过几日待城外鞑子游骑之事平息,咱们四方楼上好好喝几杯如何?”
方大同翻翻白眼却未起身告辞,突然凑近王旦的耳边道:“这件事正是和鞑子有关。”
王旦忍受住方大同口中的臭气,屏息道:“和鞑子有关?”
方大同点头道:“正是,不仅和鞑子有关,还和大人的部下有关。”
王旦心头一怔,装作毫不在意淡然道:“哦?和老夫的部下有关?是谁?”
方大同道:“便是北千户所的江彬江千户。”
王旦转头看着方大同,想从方大同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名堂,但见方大同一脸的神秘,眼睛里带着一丝微微的恐慌。
“既然关乎老夫手下的将领,老夫倒要听听原委。”
“卑职再次声明,这只是未经证实的消息,我锦衣卫百户所有兄弟随江彬大军驻扎在城外,无意间打探到这个消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卑职不敢下定论,现在正命人积极的打探。”
“说,江彬怎么了。”
方大同起身到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显得极为谨慎,王旦皱眉道:“我这里谁敢偷听?长了几个脑袋?”
方大同连声道:“是是是,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若是传出去恐引起恐慌。”
“到底是何事?你可急死老夫了。”
方大同歉意一笑,低头凑到王旦耳边用极细小的声音道:“江彬要投敌!”
“什么?”王旦大惊失色,手掌碰倒了面前的茶盅,顿时热茶淋淋漓漓洒了满襟,方大同忙替他擦拭水渍,连声道:“嘘,小声点,大人小声点。”
王旦怔了半晌一字一句的道:“方百户,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不能随便猜疑啊。”
方大同急道:“都说了是未经证实的消息,只是我手下的兄弟探听得知,我们在城里自然不知,我那手下校尉说,军营里私下暗中流传,还有人见到江彬亲自将鞑子使者半夜送出营帐呢。”
王旦起身快速踱步,口中道:“不可能,绝无可能,江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方大同道:“卑职也觉得难以相信,但是消息说江彬是因为和大人……大人之间的芥蒂不得解除,故而选择铤而走险呢。”
“呸,跟老夫怎么又扯上了,真是可笑。”王旦斥道。
“是啊,卑职也是这么斥责手下的,可我那手下说的有鼻子有眼,说什么江彬跟大人之间素有芥蒂,说大人逼着江彬立下军令状限期破鞑子,否则便军法从事,江彬自知无法完成军令,性命肯定不保,所以才动了歪主意。”
“胡说,江彬是自愿立军令状,老夫何曾逼他?再说了他的职责便是守住城北寨堡,便是老夫这么要求他,恐也不为过吧。”
“说的是,本就是江彬的分内事,不过上回江彬拿了证据说大人勾结鞑子之事,卑职私下里一考量,倒觉得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而且卑职甚至可以大胆推测,上回的事便是江彬在背后搞鬼;您想啊,他几番跟您作对都没有得逞,这回北边寨堡尽数被鞑子捣毁,他又没本事击溃鞑子收回寨堡,又被您逼着……不不不……是自愿立下军令状,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脖子上套绞索么?纵观前后这么一分析,有没有可能江彬豁出去为了保命而投靠鞑子呢?”
王旦的一颗心直坠冰窖,方大同分析的甚有道理,江彬显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绝不会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