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九离开了大楼,洁白如月光的羽翼慢慢在她背后展开,不需要扇动,她整个人便如同天鹅一般在水泥的森林中穿梭。
巨大的城市里依旧不见人影,但是对于星九而言,她清晰知道哪片区域里可能隐藏着危险的敌人。
在飞过三个街区之后,她落在一个高层的天台,然后走入那个楼台之中。
里面有人。
一男与一女。
星鹤眠将面前的棋子推动一步,然后抬起头,这位星城少主的表情冷漠,但面容依旧俊美如神:“你不在自己的预定区域,来这里做什么?”
星九一步一步走近,直到来到两个人的棋盘前,银色的披风裹着她笔直纤瘦的身躯:“我找到自己想见的人了,所以来向你们告别。”
这样说着,星九看了眼四周:“昏鸦呢?”
“那个人闲不住的。”星白芷平淡说道,也挪动自己的棋子。“所以出去自己找找乐子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不过。”星白芷抬起头来,这位星怀药的yòu_nǚ表情慵懒但掩盖不住她惊人的丽色:“既然你找到了人,那么首级呢?”
这两位星城的贵族都穿着雪白的长袍,坐在棋盘的两侧就好像两尊白玉的雕塑。
连彼此的长发都是白银的色泽。
星九笑了笑:“我习惯把最好吃的东西放到最后。”
星白芷点了点头:“把坐标给我。”
“我们先来尝尝味道。”
星九点头,从二人的棋盘旁拿出一枚黑色的棋子,将其按在了棋盘的某处。
所谓的棋盘是一张地图。
一张这座城市的地图。
星鹤眠与星白芷手中的棋子,便是他们手下的那些归属星城的参赛者。
星九落下那枚黑色的棋子,然后伸手便要取走自己在棋盘上的那枚,星鹤眠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对方的手:“这里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星九笑了笑,手上有尖锐的月光浮起。
那是最锋利的刀刃,可以割裂世界上最坚韧的金属。
星鹤眠收回了按住对方手背的手,有血滴在他的手指上一点一点沁出。
星白芷一点干涉的意思都没有:“我家的星九超凶的,你不会是第一天知道吧。”
星鹤眠没有说话。
星九拿回自己的棋子,然后手指轻轻一捏,那枚白玉的棋子便整个被无数的利刃切成碎屑。
“你们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但是我在这里的游戏已经通关了。”
星九慢悠悠说道,然后转身将这两位星城的贵子撇在身后,独自一人在天台的边缘展翼离开。
星鹤眠看着自己的手指,缓缓露出笑意:“星九吗?果然真的很凶。”
星白芷嘻嘻笑道:“她可是我爹最喜欢的人,比我这个女儿还喜欢很多呢。”
这样说着,星白芷移动棋盘上的棋子:“我如果派刀尺刀笔去干掉那个点心,你会怎么办。”
星鹤眠不动声色:“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敌人想做的事情,我去阻止总没错。”
这样说着,他开始移动自己手下的棋子。
星白芷哈哈大笑:“这么一来,这个已经僵死的棋局不就活了吗?”
如是说着,星白芷将剩余的棋子摆在了那枚黑子的周围。
“这是一个不错的口袋,对吧。”
……
……
此时的轩一与叶雅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变化,但是再如何愚笨的人也应该知道,还呆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托星九的福,他们用过了分量很足的一顿午餐,不过接下来,对方所说的无天无地之所,却真的没有一点头绪。
但离开这里准没有错。
由于现在的情况要远比之前危险,所以二人连在街面上行走都不曾考虑,直接从商厦下到地底,然后钻入了下水道。
正如轩一所想的,这座城市排水设施齐全,雨水通道更是建的颇为宽敞,如果说真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灯,下水道里黑压压的一片。
没有灯是好事也是坏事,但黑暗中更好地隐藏自己,那绝对是好事。
轩一与叶雅都是格物圆满,即使说眼前的光线连微光视物都很勉强,但是凭借脚步声在空旷下水道的回响,气味与脚下触感,依然让两个人可以在黑暗中快速的前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手。
轩一的手。
少年不动声色地走在前面,然后把右手向后伸出。
叶雅也不动声色地握住对方的手指,两个人默契地好像兄妹,又好像真正的情侣,但实际情况来看,这样的关系更像是导盲犬与盲目的少女。
在这样的环境中,轩一毫无疑问有更大的优势。
下水道里很静,除了暗河缓缓流淌的声音,便是两个人已经轻到极致的跫音,少年们的呼吸和心跳细密可闻。
这简直像一场私奔。
年轻的男孩女孩,舍其身份,舍弃认同,凭着一腔热血,两袖柔情,便要结伴出去闯荡,去寻找只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然后被社会的艰难磨平了棱角,男子粗布麻衣,和佣仆同列洗涤酒器,女子当垆卖酒,只求羞辱自己的父亲让她好分自己一点居家的钱财。
所谓王子公主的爱情,总在结婚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更多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叶雅想到这里,不由轻笑出声。
笑声在下水道里回荡,如银铃交响。
轩一没有回头,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