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其貌不扬的锈剑锋利却是异常,几下劈斩,就将眼前坚硬逾铁的白骨墙壁斩开一个数米方圆的大洞,轩轶从中踏过,然后来到了棘白凝的面前。
棘白凝双目紧闭,显然在昏迷之中。
这是轩轶第二次见这个自愿为母亲牺牲的少女,上次为她诊治的时候,她明明有向自己求救的机会,明明说过她想活下去,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躺在这里,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母亲的重生。
如果轩轶想要终止这个复活仪式,那么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用这把锈剑斩断棘白凝那条纤细修长的脖颈,看着殷红的血液从少女漂亮的躯体中流出。
杀死一人而拯救成千上万的人,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轩轶看着对方昏迷的样子,却迟迟下不了手。
哪怕说他就这样把棘白凝放着不管,断则几个小时,多则几天,她还是会被那越来越多的死亡灵气所杀死,死去的躯体会在母亲灵魂和生者灵气的共同作用下改变样貌,最终成为她母亲最终苏醒的躯体。
就好像柳思思曾经借着自己妈妈的身体复活一样。
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比他上次见的时候还要苍白,要不是还有着极其微弱的呼吸,轩轶干脆差不多就会认为她已经死了。
那样陈败,那样腐朽。
让轩轶甚至有点不想呼吸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
少年问着自己。
就好像说为了复活姐姐,便让鸠三这样躺在这里一样?
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不是被无忧骨搞坏了脑子,自己大概也只有失心疯了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如果我就这样把棘白凝抱下来带走,会怎么样?”轩轶问道。
“我不知道,因为我也不了解石枫的这个复活之术。”轩二在少年的心中回答,在之前的所有状况中,少年与轩二都在进行着电光火石的交流,只是这样的交流频率太高,所以连无忧骨都没有察觉到。
“毕竟我死的时候距离石枫的复活之术成熟还有几百年的时间差。”
轩二静静吐出这句并不如何漂亮的槽,然后继续说道:“但我猜测,如果你就这样把棘白凝拽出来,你拽她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就会死掉。”
“这些浓重的死亡之气当然是让她缓慢死去的罪魁祸首,但是你不得不承认,眼下她还能如同活尸一般姑且算是活着,这些死亡之气是最大的功臣。”
“你将她从这里拽出来,就好像把一个弥留中的病人从温暖的房子里拖出来扔到外面零下几十度的雪地里。”
轩轶陷入了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轩二说得对,简单把棘白凝抱出来当然可以终止这个仪式,但是实际的效果和杀了棘白凝没有什么区别。
还没有到最后一步的话,轩轶不想做出这个选择。
“我能不能找到棘北海夫人的灵魂然后杀了它?”
相对之下,杀一个死人的脸灵魂不会背负太多良心的谴责,毕竟它已经死过了一次了。
至于怎么杀,这把锈剑似乎可以杀掉这个世界上一切会死掉的东西。
包括已经死掉一次的灵魂。
“如果你能够找到的话。”
轩二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认为杀死一个小女孩对你有什么难的。”
这两句话不是同一个意思,但是轩轶却能够明白轩二的意思。
究竟是杀棘白凝还是杀棘北海妻子的灵魂,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有差别的只是自己良心上所收到的谴责。
而轩轶的良心真是稀缺产物,他杀过的无辜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而眼下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天平,天平的一端是兰阴城近百万人的性命,而天平的另一端却是轻飘飘的两个人的灵魂。
即使让一万个人选择一万字,只要说天平的另一面的两个灵魂不是自己所相熟的人,那么无论是谁都可以在受最小良心谴责的前提下,心安理得地判那两个人去死。
就好像一列火车即将冲向十个在铁轨上玩耍的孩子,而你手中则掌握着改变铁轨的扳手。
当然,扳过去之后,会有一个无辜的,安静的小孩死去。
他一个人在没有火车经过的铁轨上玩耍。
你为了十个人的生命,杀死了没有任何过错的他。
轩轶轻轻咬住了嘴唇,再望了棘白凝一眼。
他和棘白凝只有一面之缘,他是医生,棘白凝是他的病人。
他开出了自己的药方,然后拿到了自己的报酬,一切都变得如此圆满,所以说过他并不亏欠棘白凝什么。
可是为什么他下不去手呢?
因为轩轶看着躺在那里的棘白凝,总是忍不住想起,如果自己要复活姐姐的话,躺在这里的应该是鸠三。
如果鸠三还活着的话。
只是看着,就感觉不甘心。
可是放弃了眼前的棘白凝,就要再去找棘北海妻子的灵魂,又有谁知道那个灵魂究竟被安放在何处,相对于无形无质的灵魂,肯定是棘白凝眼前这个大活人更好找一点了,无忧骨和棘北海正被困在林薇的领域中和其战斗,即使轩轶再如何心大,他也不认为林薇和叶雅的组合能够强过棘北海和无忧骨,毕竟这里是无忧骨的主场。
“没想到曾经身为魔崽子的阁下,也会有如此优柔寡断的一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冷冷的声音从轩轶的身后传来,轩轶回头望去,却看到了一个穿着纯黑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