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二人进了县城,却发现县城中热闹景象是平日数倍。不用去刻意打听,单单从人们热烈兴奋的交谈中也得知原因了。
“听说了么,京都城中的官老爷要来咱们这清平县!”
“这用你说,我比你知道细底!是圣上亲自下旨委派过来的钦差大老爷!”
“钦差大老爷来了,这回咱们的委屈可终于有的诉了……”
在清平县中,私下里流传着这样一首打油诗:
清平清平,不清不平。
天高皇帝远,清平没人管。
吴崔两姓真逍遥,一个拳头一个大金碗……
清平县中,地主吴金元和县令崔大人,狼狈为奸,持强凌弱,鱼肉乡里多年。
打油诗中最后一句:一个拳头一个大金碗,这拳头说的是崔县令,大金碗说的就是吴家,暗中讽刺这崔县令贪图吴家银子,利用手中的权利袒护吴家,吴家财大气粗,暗中给崔县令上了许多好处。
眼下皇帝易泓生委派钦差到此,在人们心中,简直是胡敲梆子乱击磬——欢喜若狂了!
林舒在旁听人们谈论,心中不禁暗想,如若这钦差大人真惩治了狼狈为奸的崔县令与吴金元,那她和弟弟岂不是不用背井离乡的逃走了……
正想着,不知哪个眼尖的先看到了钦差大人的车轿,高高的喊了一声:
“来了!”
随后便是人头攒动,一声接一声的附和,声音重重叠叠像激起了千层浪似的。
“来了!来了!”
“钦差大老爷来了!”
……
一瞬间清平县主街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守在钦差大人车轿两侧的官兵手拿佩剑阻隔着人群,冷声呵斥往钦差大人车轿前挤蹭的众人:“闪开!快闪开!”
“钦差大老爷,求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求求您啊……”男女老少的哀求声混杂在一起。
轿中的林智杰终于忍受不住,用中气十足的沉稳声音,朝轿外车夫道了句:“落轿。”
轿子落下,随着车帘子被人撩开,一个身穿三品官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眼中。一张方正脸上透漏着平日里的严肃与不苟言笑。
先时,林智杰在轿中时,众人哗然不止,轰轰然有要掀翻房子之气势。
此时,他出来了,挤满人群的街道竟万籁俱寂了起来,人们压抑地屏着呼吸,寂静的落针可闻。
林智杰见状,语调不急不慢,略显谦卑与和气的朝众人道了句:“乡亲们尽管放心,林某身为朝廷命官,奉旨来此,一定会秉公办事、主持公道,造福乡里。”
众人刚要跪地叩拜,人群中突然冲出一毛头小子,直直从两个官兵之间的缝隙钻到了林智杰身边,拽住林智杰衣袖,十分激动又十分兴奋的道了句:“林伯父,我是锁住啊,您不认识我了么!”
因一时走神,致使一个毛头小子近了钦差大人的身,两个官兵吓得浑身瞬间就冒了冷汗。赶紧来拖拽开拉着林智杰衣袖的林锁住。
林智杰脸上不曾露出一丝神情,不怒也不喜,只是却明显是不认识林锁住的样子。
领头的官兵见此情节,亲自来赶林锁住:“走、走、赶紧走!大人办公要紧,哪有功夫跟你在这攀亲带故!”
寂静的人群因这插曲轰然又热闹了起来,在七嘴八舌,丝丝细细的交头接耳声中,林舒却不能在旁闲看热闹了,因那个毛头小子是她弟弟林锁住。轻叹了口气,后悔刚才闲听热闹,没看住林锁住。
千辛万苦挤到人群前面,正巧听正在被官兵推搡的林锁住道:“林伯父,你不记得我父亲林昌益了么!您忘了我去过您家的…大哥林佳宏,长姐林姝钰我都还记得呢!”
两个名字落到林智杰耳中,林智杰脸色微变,第一反应竟是向他左后方车轿斜了一眼。
后方车轿中人倒是气定神闲,不曾发言,只是拿青竹折扇将马车帘微欠开一丝缝隙,一瞬不到,又放下了。
上下眼皮一眨的功夫,林智杰已改了主意,朝已经将林锁住推走了的领头招了招手。
领头会意,赶紧点头哈腰跑到林智杰跟前。却听林智杰吩咐道:“把人请过来。”
领头一愣,默默在心中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既真是亲戚,刚才怎么不认,非等闺女儿子名字被人叫了出来……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口头上却是不敢有半刻含糊的应道:“是,大人!”
林锁住此时反差极大,刚被赶了出来,正万念俱灰的往林舒这边走,身后领头的却又追了上来,说林智杰请他过去。
一失落一惊喜之间,手心中已是浸了一层热汗。
林锁住来到林智杰面前,林智杰不苟言笑的脸上稍带了几分和蔼,对林锁住道:“你可是昌益兄的大儿子,老夫一时没人出来你,你父母可好啊?”
林锁住一听此话,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压制下去,低头轻道:“爹娘都走了,如今和长姐艰难度日……”
林智杰单听这半句话,就知道了林锁住的心思,拍了拍林锁住肩膀,根本没有兴趣去见林锁住口中的长姐,只是应付似的朝候在身旁的林家二管家林瑞山道:“瑞山,替我好生安顿两个孩子。”
林锁住赶紧寻觅林瑞山身影,刚找到林瑞山,就见林智杰上了马车。
“伯……”
再叫也听不见了。
林智杰已上了马车,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走了。原地上只剩下他、林舒,和林瑞山三个人。
林舒站在原地,刚才林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