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署中设有不同医房,视人病情轻重分置其中,防止因相互接触而交差感染。
医官先带林舒来到了正中房间。房中用护板和围布分隔成大小相同的隔断。每位病人分处于其中一间。
病房中全是女子,大都是昨天下午来医署诊病,被好言相劝,扣留于此的。
说不害怕传染实属假话,林舒从不否认她只是个俗人。但是…嗳…不管了!林舒摇了摇脑袋,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跟从医官走在过道处,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虚弱、暗黄,挣扎、恐惧的面容,灌入耳里的是痛苦的呻吟,不停的咳嗽与轻喘,还有猜测自己命不久矣的悲凉慨叹。
走到屋中尽头,隔着围布见一女人和别人不同,安安静静坐在木墩之上,面无表情,食指慢慢的、一圈一圈的缠绕着披在肩下的柔软长发。
林舒站定,看了女人良久,最后吩咐医官道:“打开阁门,我要进去。”
医官中女子,想到秦挚吩咐的话,深深向林舒摇头,示意林舒不要进去。
林舒心领医官好意,小声对医官笑道:“不探看病人,不了解此毒,怎样开药救治病救人呢。”
医官适时凑近林舒,压低声音,对着林舒耳朵道:“真的传染,姑娘还是小心为好!”
来都来了,死了也算是为国捐躯,身为女子不能武装驰骋于疆场,眼下也算是个为国出力的机会!林舒在心中自嘲一笑,心知她本没有那么高尚,眼下也只不过是被逼上了梁山,硬撑好汉而已。
笑着对医官道:“大人将阁门钥匙给我,便退出去吧,男女有别,我要验看病人通身,大人在此多有不便。”
医官闻言,将一大串钥匙递给林舒,交代完哪把钥匙是开此阁门的,便退了出去。
林舒手攥钥匙,低头将阁门打开,深吸口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推门走了进去。
女子听有人开门进来,依然保持着先时的动作没变。直到林舒开口介绍:“我是来为…”林舒顿了一下,不知是该称呼夫人还是姑娘。
女子已是听到林舒先时和医官的谈话,转过身,从头到脚打量了林舒一番,随后淡淡一笑,有点明知必死无疑但却平静处之的意味,轻轻道:“你想怎样验看,我配合你。”
林舒也不多言,开门见山,先看女子面容,细细观察一番后,门关的严实,用商量的语气道:“不知能否将衣裙脱下。”
女子听后一笑,也不扭捏,站起身来,双手移至腰间,慢慢解开了腰间系带。短襦、长裙、尽数脱下,随后要解抹胸上的系带。
林舒赶紧叫停:“可以了。”
女子后背处皆是成片的斑疹。除斑疹外再无别的。
林舒点了点头,示意验看好了,客气的对女子道了句:“有劳姑娘。”
女子听林舒叫她姑娘,淡淡一抿唇,脸上露出说不出,道不明的浮世沧桑,那是经历过苦难绵磨的老妪才会有的表情,林舒在眼下貌美的姑娘脸上看到,着实有些慨然。
回过神来,女子已经穿好了衣服,林舒往她身边走,本是想为她诊脉。
却不想,女子陡然向后退了一步,看向林舒摇摇头道:“这里的郎中说我们没有大碍,只是染了风寒…”随即面露讽刺,轻笑道:“只是人们心中明镜似的,如若是风寒,为何把我们一人一间的锁在这里。你别过来,当心感染了你!”
林舒又往前走了两步,倾了倾身子,固执的攥住女子的胳膊,微笑道:“既然进来了,自然是考虑了后果,不探你脉,不弄明此病是如何引起,等到日后,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说着又轻笑了笑,是劝说自己,也是劝说女子:“没事,我这人福大命大,总能逢凶化吉!”
细探其脉,女子脉象发浮,看其症状,应是刚染病不久。
林舒脑中一个精闪,正冒出个想法来,但听女子带有回忆似的轻轻说道:“十五岁那年我也如你这般,心思纯净,善良而率性,只是后来父亲被奸贼诬陷,我侥幸残喘于世,几经辗转,流落于烟花柳地,便再不是我自己了……”
林舒见女子说着说着,眼圈已是发红,不知该如何接口安慰,只是探着她脉的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开口道:“这次姑娘必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姑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为今之计是养好精神,对抗病魔,早日恢复健康!”
……
林舒走出去时,秦挚正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林舒并不打算巴巴的凑过去,而是低头脱了身上穿着的大氅,摘了素缟手套。
抬眼间秦挚竟走了过来,看着林舒,询问情况:“病情如何?”
林舒摇摇头,实话实说:“我有个大胆想法,但可不可行,尚不能定论,需等京都里的太医来了商讨定夺。”
这话林舒只才说了一半,却没想秦挚误会了,以为林舒有了治疗病症的方法,眼中带有喜色的追问:“是何想法?说出来先和医署中医官商讨!”
林舒叹了口气,解释道:“我说的想法不是治疗劣毒的,而是防止未染病之人染病的!”
秦挚双眸中喜色明显淡了下来,但依旧是欣慰道:“那也是法子,如若能控制不再让他人染病,也是喜讯!”
正说着,先时的那个医官见林舒出来了,端着一个碳盆过来。炭盆里装的是半干不湿的艾草,艾草半燃不燃,冒着浓烟熏烤着林舒,为的是给林舒消毒。
林舒被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