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和十个瘦弱不堪的孱弱女人都接了种。
众人被安排在医署中五间倒座南房。
整洁干净的屋中,房门紧闭。众位女人皆不知何故,不明真相。围坐在一起,家长里短,闲话家常。
“嗳…你说这是让咱们做什么啊!”
“你怎么来的?”
“还不是家中那老醉鬼,听说医署要雇女工,硬推搡我来!”
“你呢…你怎么来的……”
林舒坐在众人中间,听着女人们谈东谈西,谈孩子、谈丈夫。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林舒很难形容出来。
“林姑娘,怎么不说话?”突然有个大嫂笑问道。
林舒抬头,看了看说话之人,微微笑道:“嫂子们聊的有趣,我听的聚精会神了!”
“敢问姑娘,这官府雇我们来是做什么力活呢?”因见医官都对林舒点头哈腰,女人们也十分尊敬林舒。
林舒听后,脸上先是一僵,随即隐隐发烫,最后掩藏好情绪,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先时给嫂子们检查身体,嫂子们太瘦弱了,需要养几日才能干活……”
官府中的官差将众人的晚饭放在了门口,便匆匆的关门,退了出去。
女人们唧唧喳喳,一边吃饭一边说笑。
“嗳!你们说咱们在这养的白白胖胖,回去当家的还能认识咱们么!”
“呸,让他们认识!”
“他们那些挨千刀的,没一个好东西!”
“……”
睡觉之前,也就是接种三个时辰后,林舒为众人逐个号了脉。脉象平稳,还没有丝毫反应。
林舒在心中祈祷,明早起来后,也希望大家能如此。
暮春的月夜,静谧清美。
平时睡眠极好的人,在经过一晚上的马上颠簸,一天的周旋疲劳,此时躺在床上竟没有一丝睡意。
披衣起身,轻轻拨动着床前挂着的素纱帐子,听着屋中女人们熟睡的呼吸声,打鼾声,呓语梦话声,林舒站不下,坐不稳,眼睛干干睁了一夜。
人都说世间最难的事情,莫过于等待。
林舒站在床边,等待一种结果。劣毒的初期反应是高热,然后全身发痒、咳嗽,再是前胸、后背出现斑疹。
屋中不静,林舒的心更不静。她生怕听到有人咳嗽,也生怕人有高烧。
然而她自己竟是那第一个高烧之人。从二更天开始,她便感觉到了鼻中呼出的浓重热气,到五更天时,面部,耳朵,全身都高热不已。屋中其余十个女人,有八人也是如此情况。
有人惊醒呼喊:“好冷啊!”
外热内冷,越是高热越感觉寒冷。林舒安抚住众人,谎称昨晚她开了窗户,凉风进屋,不慎使众人染了风寒。
此等谎言,能安抚住众人一时。林舒强忍身体不适,为众人施针后,女人们高热有所缓解。
有送早饭的官差过来,将食盒放在门旁的木桌子上,道了句:“姑娘慢用。”转身便走。
“嗳…你等一下!”林舒起身叫住来人。
来人停住,客气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两人隔着窗户,林舒看着窗外的人影,又瞥了瞥施针过后已经睡下的众人,压低声音道:“京都城中的太医可是赶了来?”
官差点头,也极其小声的道:“昨晚就赶来了!”
“可商讨出了救治之法?”林舒追问。
“这个…小的不知。”
治疗劣毒,无疑是要翻阅古今医典,花费大量时间在各种书海里翻阅、查找史上是否曾出现过类似时疫,若有,是如何医治的,若没有,能否找到草药效对此症。
仅《本草纲目》一书就共计有一百九十万字、五十二卷,收录药物千种,药方万副,如此庞杂的翻阅工序,京都城调派过来的太医和医署中的医官,以及别县的医官,上百人能否完成如此繁复的任务,想要开出治愈劣毒之良方,也是难上加难。
林舒点了点头,吩咐官差道:“告诉张医士煮一些大黄艾草粥送来,再差人寻些针线绣活过来!再有…”林舒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再有烦你跑趟腿,和京都城主管太医传话,说我能帮着校对医典,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早日找到良方,万人受益!”
帮助校对医典只是其一,林舒是怕她如若抵不过这次,死了…便再没有机会碰药书了。
官差走了,林舒压下对死亡的恐惧,笑着招呼众人道:“各位嫂子们,吃早饭了!好吃的油麦菜,亮晶晶的白米粥来了……”
众人忍着气力起来,一边吃饭,林舒一边道:“嫂子们可是会刺绣、女工?”
众人早没有昨日那股子生龙活虎劲了,只有两个未发烧的女人道:“会啊!这玩意有啥难的!”
林舒端着碗,一边拨动着碗中的白粥,一边完善着编造的谎言:“昨日让嫂子们休息一夜,今日也该开工干活了!”
恙恙的没人说话,林舒放下粥碗,扫视众人道:“有一批绣品要烦劳大家,不便说明此绣品来龙去脉,大家只在这里安心做工就好!”
没人说话,也没人反驳。绣品送来后,人们尽管身体高热,也都是任劳任怨的干活。
其实这不失为一种分散注意力的方法,如若人们此时得知已染上劣毒,那么精神随之崩溃,能不能挺过来就是难说。
一天对女人们来说,恍惚便过去了,但对于林舒来说,却是有三秋之感。她在承受着一种压力,对于众人生死深深的忧虑,压得她难以喘息。而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