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是监工来了,林舒放下茶杯,笑笑回道:“一味。”
秦挚点头嗯了一声,说了句:“继续找吧。”转身便走了。
这用他吩咐么?林舒翻了下眼皮,不满的冷笑了笑。
……
天又黑了。
一天时间眨眼而过,此时屋中只有林舒一人,房门轻掩,桌案上的细白蜡烛发着红暗暗的光亮,烛焰一晃一晃的映在书纸上。
一天时间,所有医官筋疲力尽的校对出了九味药材,还有三味药性不清。
“天漪?”林舒借着暗光,看着纸单上的字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中暗想:天…漪……在哪里见过呢?
正皱眉思索间,案前细白蜡烛突然发出啪啪的爆花声。
古人有言:画烛银台下,喜信爆灯花。
林舒低头轻笑了笑,这会是喜讯么?
灯花发出的转瞬白光让林舒脑中灵光一现,“天漪,添翼,如虎添翼,《庸庚计》……”
想着眉心陡然猛跳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透过了眼睛直奔太阳穴而来,深深的戳在了穴位上,不能忍耐的疼痛,骤然间让林舒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姜丹珠笑吟吟的进来,走到外厅,见到桌案旁脸色惨白,满头虚汗的林舒,笑容一下便凝滞了。赶紧走了过来,轻碰了碰林舒胳膊,关心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头疼。”林舒按着太阳穴道。
姜丹珠以为是林舒看书看多了,摊手笑了笑,拿开林舒按着太阳穴的手,伸手轻轻帮其揉按,“累了就休息一会,那么多医官,不差咱们一个!”
林舒强笑笑,对姜丹珠道:“嫂子,麻烦你跑一趟,告诉王医官,让他翻阅《庸庚计》,看那里有没有计述天漪这味药材。”
姜丹珠本是给林舒送饭来了,听林舒如此说,将手中食盒放在林舒身旁,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道:“我去去就来,妹妹先吃饭啊!”
……
头痛不止,林舒瘫坐在椅子上,埋头于书案旁。不知姜丹珠走后回来没有,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更不知头疼何时止了……
沉沉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时,林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和衣而睡,床旁的青纱帐,被人严严实实的拉好了。
林舒动了动,刚欲伸手拉帐子,姜丹珠便走了过来。脸上露着无以言表的喜悦,开口第一句便是:“药方配好了,已熬好给一批人先服用了,效果显著!”
林舒直愣愣看着姜丹珠,睁大眼睛又确认了一遍:“嫂子说的可是药方研制出来了?”
在姜丹珠说出“是”之后,林舒身子放松,倒头一下便躺在了床上,想大笑却笑不出来,想大喊却发不生声音,只是平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老褐色房梁,半天说不上话来。
姜丹珠看着平躺着的林舒,眼睛落在林舒的脸上,看着林舒因疲劳而蜡黄的面色,以及深青色的下眼睑,柔声道:“这些日子,妹妹当真是辛苦了,眼下好了,生隆安全了……”
林舒只感觉姜丹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以致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眼皮和下眼皮又黏到了一块,听不见姜丹珠说什么了。
药方得以配出,主要得因于《庸庚计》中天漪一味药方,以天漪为药引子,配出了抗毒良药……
有人不会让林舒睡到自然醒。
中午时分,衙役们便开始忙前忙后的装车、喂马,打点回京行囊。
林舒被小厮引着,前往医署大堂。大堂正前方三步宽青砖甬道上,站着两位英俊少年郎。
秦挚和易泓生两人,用英俊少年郎来形容当真不为过。
秦挚身为一品军侯,年少有为,性格英勇果敢,长相刚毅英朗,权势炙手可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一个人,是京都城中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
再说易泓生,林舒虽不知其身份,但从他的金质鱼符,以及一口一个秦挚,毫不避讳的称呼一品军侯来看,想来也是个什么侯,什么王之类的。
易泓生属翩翩公子的类型,儒雅长相中又透着那么些少年凌厉,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盈盈双眸中带着比秦挚更胜一筹的英气。这么个人,对人谦逊有礼,无疑更得美人倾慕。
林舒远远的瞧着两人,想到她发现的秘密,当真是替天下的女人惋惜,如此优秀的两个人,竟是自行组成了一对,此等劲爆消息,要让他人得知,那……
林舒在心中哈哈笑了两声,秦挚不让她好睡的戾气就着笑声,散到了远处,烟消云散了。
两人不知在谈论着什么,秦挚依旧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脸拉的老长,冷漠又无表情。
易泓生也依旧是老样子,假装出惯常浅笑的表情。
林舒逆着正午的阳光看向两人,有些刺眼,转了转头,问身边引路小厮道:“侯爷叫我来这的?”她见易泓生在这,着实有些不信秦挚会让她这个第三者来扰两人雅兴。
小厮摸了摸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多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样子,摇头道:“小的不知。”
甬道旁的草坪中,置有一块不大不小有些年头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四个涂红漆的隶书大字:“医者仁心”。
林舒看着秦挚和易泓生纠缠的样子,不敢再往前走。左挪了几步,正好来到石头旁,侧身倚靠在石头上,挨着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烫的石头,一边注目着两人,一边用身下一只手在隶书上摩擦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