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心里很乱。”
秦海抱着脑袋说道。也就是在宁中英面前,他能够表现出这种脆弱无助的样子,换到其他场合,他即使心里再没底,也会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抽一根吗?”宁中英把烟盒递到秦海的面前。
没等秦海拒绝,宋玉兰已经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嗔怪地骂道:“你个老东西,自己不学好,还教小秦抽烟。他和小静现在还没要孩子呢,这个时候让他抽烟,你还想不想要一个健康的外孙子了!”
“呃……”秦海窘了,他一向不抽烟,这和为了要孩子而“封山育林”没啥关系。不过,宋玉兰的这番话倒是给了他一个拒绝的借口,他笑着向宁中英摆了摆手,说道:“爸,我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用不着这个。”
宁中英给秦海递烟,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他和他的老哥们商量复杂事情的时候,都是一人一支烟夹在手上的,似乎没这么个东西就会影响思维。他也知道秦海不抽烟,偶尔还会拿这一点来教育宁默。看到秦海摆手,他便收回了烟盒,然后说道:“说说看,心里怎么乱了?是觉得集团受损失了,还是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从红泽到平苑来的这一路上,秦海想了很多问题,但像宁中英这样直接把问题简化成一个二项选择,他是没有想到的。他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应该是……二者兼有吧?”
“当初你要建材料学院,跟我商量过。你说了很多建材料学院对咱们集团的好处,不过我听得出来,这只是一个借口,你真正的想法是不希望这些人才流失掉,是这样吧?”宁中英问道。
秦海想了想,点点头道:“我真有点想不起来了,听您这样一提醒,好像还真是这样。”
“后来呢。这些引进的专家搞出了很多专利,果真给集团创造了大量的收益,材料学院的存在,也成了集团的核心竞争力。所以你就开始把材料学院看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了,生怕别人分走其中的利益,是不是这样?”宁中英又问道。
秦海尴尬地笑了:“爸……你不要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好不好?”
不得不说,宁中英相比秦海而言,更像是一个局外人。而且以他60多年的生活阅历。看问题也远比秦海要深刻得多。秦海自己没有想清楚,或者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经宁中英一说,就昭然若揭了。把秦海建立材料学院的初衷与今天对材料学院的态度一对照,秦海自己都忍不住有些脸红了。
“小秦,我想问问你,你搞这个大秦集团,目的是什么?”宁中英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秦海问道。
“目的嘛……”秦海沉吟着,“起先。主要是为了挣点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再往后,多少是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大企业家,能够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现在……我如果说是为了国家富强,您会相信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秦海露出了几分自嘲的神色。他很想对宁中英说,自己的确是这样想的,自己这话并不是唱高调,但这种话宁中英会相信吗?在一个大家都在“向钱看”的社会里,声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国家富强。会不会被当成是虚伪呢?
出乎秦海的预料,宁中英很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相信,别人说这种话我或许不信。你秦海这样说,我为什么不信?”
“可是……您为什么会相信呢?”秦海诧异道。
宁中英道:“你秦海很聪明,也很灵活,搞材料科研你是一把好手,搞市场你也有很多鬼点子,有些地方让我这个老头子都自叹不如。你跟日本企业斗。还有算计那个什么王培超,搞的都是一些阴谋诡计。从这点来说,你不是我们平常说的那种光明正大的人。”
“老爷子,您这算是批评我,还是表扬我呢?”秦海郁闷地嘀咕道。
“既不算批评,也不算表扬,只是对你的客观评价。”宁中英霸道地说道,“不过,有一点是我对你最为满意的,那就是你小秦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有同情心,有爱国心,你心里永远都有身边的朋友同事,还有家国天下,这一点,比很多人都要强得多。”
“这个……其实也不算什么。”秦海假惺惺地谦虚着。宁中英目光如炬,对他的评价十分到位,秦海自然不会虚伪地否认。能够在宁中英心目中留下这样一个印象,也让秦海颇有几分自得,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老爷子会把闺女嫁给自己了,原来自己竟然是如此高大的一个人。
宁中英没有理会秦海的话,他继续说道:
“我们那个时代,大家都讲爱国,讲奉献,有些人是真的爱国,真的想奉献,还有一些人就是随大流,跟风,甚至是伪装出爱国的样子。到现在,社会上不太讲奉献了,有些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国、奉献的人,很多是想搞政治投机,他们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致。
唯有你秦海,平时不怎么讲这些大话,但你做的事情,是够得上爱国、奉献这四个字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你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都不是刻意去表现,而是出自于你的本心。
为了让大家接受你的做法,你经常要把自己为国家做的事情包上一层伪装,谎称是为了集团,为了你自己。人家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做了好事,你是做了好事还要遮掩,这就说明你内心是光明正大的,这比表面上光明正大的人,要可贵得多。”
“谢谢爸的理解。”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