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月有几斤几两,孙氏身为她的姨母岂能不清楚?
之前她能进宫,只是因为陪都的一位太妃过寿,她那个做小吏的父亲跟着大部分的官员一起,奉命进宫贺寿而已。
贺寿自然是要送贺礼,恰巧何思月绣的一件腰封被太妃看见了,喜欢她的绣工,又爱上面的诗,听说是个小吏的女儿做的,觉着很是心灵手巧,便传进宫见了见。
当时也是夸奖了一番的,只是太妃们年岁大了,安心奉承她们的人也不少,像何思月这样的就更多了,夸奖的时候说的是很好很特别的,但是等一转眼,太妃们就把这茬给忘了。
何思月是觉着住在府上被冷落了,姨母像是把她忘了一样,这才提出来想去陪都皇宫去陪陪太妃太嫔们的。
其实这是为了在孙氏面前抬抬自己的身价。
孙氏这样多算计的人岂能看不出来她的意思?这段时间心情不好,烦躁的要命,这个外甥女不识时务的过来说这些话,令孙氏很反感。
不过看见了自己的女儿齐慧,再看看何思月,孙氏心又软了。这个外甥女年岁是不小了,家里头那么个爹,回去就是给人做小的命,现在婚事没着落,她自己急的不知所措,也是能理解。
想到了这里,孙氏又烦躁,叹了口气。那个老五媳妇真的是太讨厌了,太叫孙氏不省心了。从老爷走了之后,孙氏其他事没干,就一直再跟这个儿媳妇斗法了,现在还处在下风!吃了那么一个大亏,满院子狗啃过的地,孙氏每看见一次,
就真真气的想要撅过去一次。
如今都九月了,估摸着老爷该回来了,孙氏一直在考虑,这被刨走的花卉怎么办?是就这样晾着等老爷回来看见生气,还是赶紧给添补上?
添补上,那就不是一笔小钱,孙氏是要出点血拿出来一大笔的,明明是老五媳妇给刨走的,却叫自己添补上,孙氏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但若是不添补上,就这样放着?老爷回来必然大怒,必然追问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要是叫查起来,孙氏却又担心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查出来。她现在当然已经知道了,原来桃花村的那些花卉是给省亲园子种的,自己叫人一把火烧了,这事真要是追究起来,官府怕是要问罪的。就算是这事不闹到官府,只自家人知道,老爷知道了,难道会说
自己做得对?
孙氏又不敢。
再加上女儿的婚事不顺,老二媳妇居然怀孕了,事事不顺,现在连外甥女都来给自己填烦,暗示自己耽误了她。
孙氏紧紧皱着眉头,一张脸黑的简直快赶上锅底了。
一个丫鬟进来回禀:“启禀太太,表少爷过来了。”
孙氏还没说话,何思月已经猛地站了起来,蹲身行礼轻声道:“姨母,那外甥女就先回去了。”
孙氏点点头:“你收拾收拾吧,想去就去,如果太妃们能召见你,你就多陪太妃们一段时间,这自然是好事。能让太妃或者太嫔们喜欢了,于你、于我都是好事,我自然不会阻拦。”
何思月听她竟然答应了,心中微微的失望。去陪都皇宫求见?太妃们能不能想起自己来都是个问题呢,去了碰一鼻子灰怎么办?
只是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她当然不能在多说什么,答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了。
丫鬟挑开帘子,何思月还没往外走,一个年轻的男人已经先迈步进来了,何思月顿时满脸通红,低着头让开。
孙成勋听说了这个表妹在,故意抢先进来的,进来就下死眼将何思月盯了会儿,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原来表妹也在这里?”
何思月无法,只能低头福身道:“见过表哥。”
孙成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眼睛越亮了,嘴边含笑着道:“几年不见,表妹出落的愈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低着头的何思月顿时大怒!这个浑身都是臭味的暴户,真把他自己当个人了!
只是到底不能和他翻脸,正好这时候屋里传来了孙氏的声音:“在外面做什么呢?怎么不进来?”
孙成勋忙答应了一声:“姑母,这就进去。”然后跟何思月小声笑道:“表妹别成天的待在院里也不出来。咱们兄妹好久没见了,正经该亲近亲近。”
说着含笑进了屋。
这边何思月气的浑身乱颤,眼圈瞬间就红了,急匆匆从屋里出来,擦着眼睛往外走,浑身颤抖。柳枝跟在后面也是气的不行,走远了才咬着牙低声骂:“混账东西,浑身都是腌臜土腥味的泥腿子,不长眼的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一个田庄管事的儿子,不过就是个奴才下人罢了!也敢跟我们
官宦小姐口里不干不净的,混账王八羔子!”
何思月猛地站住了脚,转头看了一眼孙氏的上房,眼睛眯了眯,死死地咬着下嘴唇,不知道什么狠。
她这样子也不常见,将柳枝给吓着了,赶紧的低声劝:“姑娘,咱们可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别恼,总有算账的时候,现在该忍只能忍忍”
何思月咬着牙,低声道:“收拾东西,今天就走!去了陪都,就算是跪在宫门口,我也要求见到太妃娘娘!”
柳枝这几个丫鬟也没主意,现在齐家的情况真的是不好说,五爷不在,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何况五爷已经成了亲,太太那边只用话安抚自家的姑娘,然姑娘的终身到底是看不见头的。
所以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柳枝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