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你就算当了皇帝,也不能这么压榨我吧!”奉诏入宫的宁王,不,现在是宁亲王李瞻辛,一见到新帝,就没有什么好脸色,止不住地埋怨。
内侍宫女纷纷低头不语,换了谁,都不敢给皇帝摆脸色瞧,但是,偏偏这位宁亲王敢,而且,也只有他敢,每每奉诏入宫都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最近,是越来越不情愿了。无他,因为卸下皇帝重担、成了太上皇的明宗拍拍屁股走人,下江南了,而宁亲王请旨随驾保护,被新帝一旨驳回了。
不仅驳回,还指派了一大堆的差使。
宁亲王气得告假好几天,说是病了,新帝便一bō_bō儿地请太医去宁亲王府上看病,终于逼得他不得不奉诏入宫。
怎么能有好心情呢?
除了心腹伺候的内侍,其他人都迅速而有序地退了下去。
“宁亲王,话可不能这么说!”李瞻鸿埋首御案之前,连头都不抬,语气里却也不见恼怒,“第一,不让你跟着护驾,那是父皇的意思;第二,江南有四哥在呢,要护驾也轮不到你;第三——”
李瞻鸿把手中的奏折批完,“啪”的一声拍在一旁堆成一摞的奏章上,皮笑肉不笑:“父皇当初可是亲口说的,我一直在军中,对军务熟稔,但对朝政大事却完全比不过你,所以,传位于我之时,钦点了你为亲王,辅佐我处理朝政大事。”
宁亲王冷哼了一声,毫不领情,落座,斜睨着李瞻鸿:“呵,皇上,您还记得父皇是让我‘辅佐’!你有必要事无巨细,什么都找我过问,让我代为处理吗!从处理叛臣贼子、调查贪腐渎职、开恩科招贤纳士……我都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李瞻鸿狡黠地勾了勾嘴角:“宁亲王,朕知道你辛苦!可是,如今z quan交叠,百废待兴,朝中官员朕能信任的人不多,只能叫三哥你能者多劳了啊!”
“我,我去你的能者多劳!”宁亲王气得七窍生烟,他才不要能者多劳!
可是,李瞻鸿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意味深长地笑道:“三哥啊,你当时高风亮节,把君主之位拱手相让于我,可不就是要当一个‘为君分忧’的忠臣吗?朕当然不能辜负三哥你的一番苦心,也要回报你无人可比的信任,对你委以重任呐!”
李瞻辛真想再骂一句“我去你的信任”!他当初把皇位拱手相让,是因为他想要的是品茶作画、琴棋酒花的逍遥日子,而不是要皇帝的信任和委以重任!
可谁料,皇位是给让出去了,每天的案牍劳形,却依然没有摆脱……
当年那个疏阔憨直的八弟,明明不是这样的!眼下怎么变成了跟那个狡猾的老狐狸黎焰似的?都会跟他言不由衷打官腔了!
但是他刚打算开口,便有内侍来通报:“启禀皇上,白公子来了。”
听到白阙来了,兄弟俩相视一眼,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同款头疼的表情。
“老三,老八,听说,你们俩又吵架了啊?”
面具挡住了白阙的脸,却挡不住他幸灾乐祸的声音。更别说,光从他幸灾乐祸的声音里,就能猜出他面具之后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老白,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难不成,你特地从扬州赶来,要来给朕和宁亲王劝架?”
共通的“敌人”一出现,新帝和宁亲王便立刻化敌为友,一致对外。
他们都知道白阙的身份——太上皇和娴太妃的儿子,是他们的亲兄弟,是真正的四王爷。可是这么多年,他们已经把慕容冲当作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所以,让他们对白阙喊出四皇兄或者四皇弟,也实在是觉得别扭。
加之太上皇和白阙本人都没有对这个身份执拗,所以,他们便跟林若一样,只喊对方“老白”。
“老白”这个家伙会出现在汴安城,甚至出现在宫里,其实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太上皇下江南,而金陵与扬州隔得太近,他是躲到京城来了。
因为往事的隔阂,以及和离殇之间的关系,白阙一直都不愿意父子相见,也不愿意与冷宫里的娴太妃相见。只不过,不待见亲生父母的理由却不尽相同罢了。
但是,他很乐意去围观在皇宫里案牍劳形的两个兄弟,而且每回去,离殇都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甚至会当着这二位的面,毫不在意地展现他跟离殇之间的亲昵。
“啧啧啧,当皇帝可真是个苦差事,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想不开的人削尖了脑袋要发动叛乱,来抢夺皇位呢?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啊呀呀,我说老三啊,你当初怕当皇帝太累了,把储君之位拱手相让,瞧你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模样,跟当皇帝也差不多啊!”
“老八啊,你瞧你这皇帝当的,可真是够操心的!既要应付前朝那些男人尔虞我诈、党派倾轧,又要应付后宫里头一群女人勾心斗角、鸡毛蒜皮,哈哈哈!瞧瞧,我跟阿殇这样多好!羡慕死你了吧?”
“老三啊,我跟你实在话,你当初真没必要对皇位比如蛇蝎,其实这当皇帝治理江山呢,就跟当商贾做生意是一样一样的!你瞧,我们白家的生意,还有林丫头他们家,这最清闲的,可不就是我和林丫头了吗?累死累活,可不就是黎焰这样的人嘛!你说你啊,可真是傻!傻得无药可治啊!”
“……”
每回见他们俩的嘲讽之词都不同,但是,每回都必定冷嘲热讽一番,同时拉着离殇对他们秀一番恩爱也是必备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