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骄阳西落,染红了天边的晚霞,持续了将近一日的大雪缓缓褪去,整个岭山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犹如梦中的世界。
而就在这般银装素裹之中,却有棵棵苍劲之树屹立,其上繁花朵朵,争奇斗艳。水红、绛紫、淡黄、纯白,可谓千姿百态,香远益清。
花开并蒂,重瓣蝶舞,令人不禁侧目。
淡淡的梅香在空气中四溢,让那原本微冷的空气,都变得清逸而优雅起来。
虽是山间,此处却有无数宅院矗立,亭台楼阁在白雪的掩映之下显得愈发雅致。竟有着东陵帝都所不能及的神韵。
或许这也是为何,东陵的贵人们都喜来此游赏的原因了。
此处是一方远离喧嚣的宅院,宅院清幽素雅,被梅树肆意环绕,点缀其旁。而这并非别处,乃是玉王府多年以前在此修建的私宅,以供前来游赏时居住。
随着马蹄声的渐渐平息,众人也皆是下马入院,各自分了自己的厢房。这处宅院虽不算大,却也有着四个院落。乃是为三大王府出行特设。
而今众人到此,四位老者颇为谈得来,自然是不由分说的住在了一个院子里。此院居中,自是老者当住的最为尊贵之处。
玉惊澜亦是没有多言,便拉着云汐颜向右边的院落而去,虽说这整个宅院都是玉王府修建的,可却只有那处院落才真正算得上是他们玉王府的私宅。
每每来到此处,他都会住在那边。
“惊澜,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见少年拉着自己便要走,云汐颜却有些担忧的望着那留在原地的三人。朔雪自是老神在在,可还有两人似乎依旧水火不容。
他们走了,这三怎么办?
闻言,玉惊澜不禁微微蹙眉,对一旁的白歌吩咐了两句,白歌便领命去了。想来是带他们去左边的院落了。
这前三处院落已经分完,那最后一处则是为随行的侍卫们准备。因此那方院落乃是最大的,环境依旧不差,绝无亏待之意。
见三人有了去处,云汐颜这才安心的随玉惊澜而去。
两人走进院落之中,只见此处院子并不大。一共几间屋子,皆是素雅幽静。院落中央一株梅树屹立,片片粉白花瓣飘洒,落在那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上,自是别具神韵,清逸幽雅。
此院落向阳一方乃是一间书室,与一处会客雅厅。侧边则是几间厢房,乃居住之地。幽香习习,沁人心脾。
“这里可真漂亮呀。”
一双清眸环绕四周,云汐颜顿时被此处清雅的环境所吸引。如此雅致的格调,当属世间少有。就连她都不得不赞叹其修缮之人的巧夺天工。
“惊澜,这儿是你修建的吗?”
玉手轻轻的拉住身边的少年,云汐颜不禁抬头好奇的询问道。可当她看见少年微沉的表情时,顿时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因为她能清晰的看到,少年总是淡漠深邃的眼眸中,此刻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坚冰,在悄然的涌动。
不止是冰寒,还有浓浓恨,与浅浅的怀念。
她忽然明白了,这里对于惊澜而言,或许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静静地握着少女纤细的玉手,玉惊澜终于是将眼底的冰冷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宠溺的微笑。
“此处并非我所建,而是父王与母妃所建。因母亲喜欢梅花,所以在我尚还年幼之时,每年都会到这里来。”
少年的声音很轻,明明依旧是清朗而磁性的,可却唯有云汐颜听得出来,其中那抹淡淡的悲凉。
据说当初父王与母妃走得早,那时的惊澜不过刚刚记事,便造此横祸。也许眼前的院落,便是他对自己父母最为深刻的记忆了。
缓缓收回目光,云汐颜顿时将笑容重新染上了嘴角,紧紧地握着少年的手,拉着他便向屋中而去。
“眼看要入夜了,山上天凉,我们还是先进去说话吧。我们医家最会保养了,你是病人,得听我的。”
闻言,玉惊澜亦是忍不住一笑,清逸的玉颜好似水月镜花。他就那么任由少女拉着他进屋,并没反抗。
有她在,真好。
会客厅前,庭户虚敞,窗格明亮。正中挂着一幅名人山水,写意泼墨。古铜香炉立于桌前,炉内香烟馥郁。
几张湘妃竹榻铺设在桌前,桌上堆书若干,文房四宝具在。这等铺设,亦是清雅。
拉着玉惊澜到桌前坐下,少女这才端起桌上茶具,开始亲手煮起茶来。青丝微垂,茶香依依,空气安静之间,竟只有那茶水煮沸的声响,在不断的回荡。
一边等着茶水沸腾,少女则静静地靠在桌前,一双清眸注视着那手握书卷,真正细细研读的少年。
少年侧脸清俊,仿若画中而出。那等骨子里便抹不去的贵气,竟对人有着谜一般的吸引力。
她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久久移不开目光。
其实就这般看着他读书,亲手为他煮茶,也是一件难得的惬意之事。
或许当年的父王与母亲,便是如他们此刻一般吧。
缓缓将书卷放在桌上,玉惊澜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少女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因为在这个地方,他竟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
从后方轻轻的将少女揽入怀中,他只是低头将自己脸庞埋入了少女柔顺的青丝之中。那抹清淡如幽兰的香味,终于令他缓缓安静下来。
他忘不了,忘不了那日父王遇刺,母亲倒在院中梅树下的那一幕。
鲜血与花瓣交织,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