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怡穿越的那一天,纽斯特里亚王国布拉德领地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不管是田地中辛勤忙碌的农夫,还是路,都为这个好天气高兴,对于他们即将面临的恐怖命运一无所知。西蒙也属于这无知众人的一员,他高高兴兴地扶着犁把,吆喝着面前的六头公牛犁地。
这六头公牛不是他一家所有,而是村中人约好了每家按出的牛数,轮流使用的,若是出两头就可以用两日,他家只出得一头,因此六日里才轮到一日,今天轮到他家,才能开犁耕地,所幸神灵保佑,今日是个大晴天,可以做一整日的活,不耽误农时,因此心里欢喜,连吆喝牛只的声音都响亮了一些。
今天不是为领主服役的日子,所以他的邻居村人们,也趁着这个晴日,纷纷驱赶了牛只在地中忙活,扬鞭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忙碌兴旺的景象,就是四五岁的娃儿,不是在看管弟妹,就是跟在父母身后,手里挥舞着一块破布或者什么别的玩意儿,驱赶那些偷吃谷种的鸟雀。
在布拉德领地里耕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里和纽斯特里亚王国的其他地方一样,用休耕的办法来恢复土地的肥力,也就是说,农夫们每年在耕作的都是荒地,都是在开荒,他们要把上一年休耕时地里滋生的荆棘和蔓生的野草从地上除去,才能开出犁沟,播下种子,而那种子,还有领主养的鸽子来偷吃。
偷这个词其实是不妥当的,因为西蒙一家和他的邻居们和鸽子一样也是领主的,众所周知,只有肚子是属于农奴的,其他都是领主的——包括地里的谷种。
可是领主会关心鸽子的肥瘦,却不会关心农奴的死活。
打死一只领主的鸽子,后果很可能是在绞架上跳舞。
所以农夫们只能让自己的孩子们,在身后挥舞破布,驱赶这些不请自来的尊贵客人。
“那边有人来了!”
“路上!”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
在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报纸杂志……几乎没有任何娱乐的时代,一个乡下地方,出现两个过路的也是件大新闻。
孩子们跟任何时代一样,那好奇的眼睛和心灵不晓得生活的艰辛,一看到了新鲜人物,就情不自禁地丢下了手里的活计。
“干你们的活,不要东看西看。”西蒙嚷道,耽误了今天的活儿,要等到五天以后,这损失是他承受不起的,话虽然如此说,但是他也忍不住朝路上看了一眼。
路上来了两个人,一开始他以为是两个小贩,或者是什么手艺人,但是仔细一看,居然是乘着牲口的,这可是少见的,于是他又多看了几眼,那两人慢慢走近了,西蒙认出来前面那个人原来是主教的收税人,后面走的一个却是个穿黑衣的教士。
“嘿,这可稀奇!”老西蒙如此想到,主教的收税人和一个教士在一起,这按理说不是什么稀奇事——如果是在城里的话。
早年那位虔诚的老夫人当家的时候,主教的收税人来的比挤奶女工去牛棚还勤,后来老爷当家的时候,就来得少了一些,但是一年也不会少于十次,农夫们没有一个不认得他的,背后还给他起了好几个绰号,其中最响亮的就是“再来一桶”,因为他不但把这领地当作教会的一头奶牛,而且没有一次是能够轻易满足的,总是试图多挤一些,不把当初答应的数目翻倍,他是不肯走的。
而这个收税人后面跟着一个教士,一起来到这偏远荒凉的布拉德领地,就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
在老西蒙有生之年,这领地里主教的税吏年年都来,主教的教士,那是破天荒头一次来。
那两个走路的却不像这些乡下的农夫那么没见识,“再来一桶”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对他的同伴也不太搭理,因为他是那样地虔诚,那样地替主教卖力,这么多年来,把鞋子也跑穿了,把驴子也骑得瘦了,跟领主一家,跟管事的,跟村长,跟农夫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软磨硬泡,费了无数心血跟口水,为主教收取了那么多的奉献,简直可以封一个圣徒啦!
真的,主教手下虽然不止他一个收税的,但是没有一个赶得上他的卖力,他们只是马马虎虎地收了了事,从来不去费心地打听,从来不曾尽力地识破各种以次充好的骗局,并及时地用他随侍主教那些年里对地狱的高深了解,叫那些想更换十一之物的,不得不拿了五分之一出来补偿他们的罪孽。
他风雨无阻,任劳任怨地干了这许多年,眼看就要封圣的当头,主教却受了魔鬼的诱惑,摆出一副仿佛不信任他的样子,派了一个年轻人来,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刚做了教士,一直不曾下过乡的,他知道鸡窝在哪里,牛棚又在哪里么?
虽然他是个教士,可让这样一个年轻人来看管教会的母鸡,教会的奶牛,那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令他生气的是,尽管他在主教面前将他的这番预言暗示了又暗示,主教却好像听不懂一样,末了,决定那是一点都没改,他还是得带着这人到布拉德领地来。
于是他就这样一边扁着嘴一边带着满肚子的冤屈来了,路上不但多余的话,连必要的交代都没有跟教士提。
教士呢,也没有过多地搭理他的同伴,他在思考摆在他面前的工作。
年轻的谢普,原本是一个富有的屠夫的儿子,他的父亲,在信仰上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