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大伯家。
林宝江、郑三巧、刘美清和林初东围了一圈儿坐在炕上,小煤油灯的火苗如豆粒般大小,还不时的一跳,映得众人的脸忽明忽暗还带了一丝阴沉。
许是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林初东下炕找了剪刀把灯芯焦了的地方剪掉,灯火猛的一跳,屋子里总算亮堂了些。
“唉……”郑三巧长长呼一口气,看向正沉默着吧嗒烟袋的林宝江:“想好了没有?”
林宝江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松:“老书记虽然退下来了,可名望在那儿摆着,他那么支持罗刚顺,我看,咱还是缓缓吧。”
“唉!”郑三巧叹声重了几分,“初夏今天去她姥家回来,带了那么些好东西,栓儿哭死哭死的她全当没听着,可出门的时候,装了半袋子饺子给罗家。
好歹是一家人,东屋西屋的住着,还没嫁呢就这个样子,要是等她真攀高枝儿结了婚,眼里还能有咱们?”
“这事儿......”林宝江吧嗒一口烟袋,“也不能全怪初夏,你和美清怎么挤兑宝河玉兰,我不是不知道......”
郑三巧打断他:“明知道我和美清挤兑他们你怎么不拦着?别这会儿开始装好人,装也没有用,再怎么装她也不能和你亲。”
一直沉默着的刘美清抬起头:“爹,我妹妹打小就和我亲。”
林宝江幽幽叹一声:“初夏是我侄女。”
“爹,我这是为咱们这个家着想,初夏和咱们不亲,那她不管嫁给谁,都不可能帮衬咱们。我妹妹就不一样了,这个我能打包票。”
郑三巧立即附和:“美凤那孩子你又不是没见过,论模样儿不比初夏差,和咱们也是真亲,他爹,反正初夏和红旗的亲事已经定了,咱这不算是害初夏。”
“容我再想想。”林宝江还是有些犹豫。
“别想了,你再想就什么都晚了。”郑三巧推着林宝江下炕,“你这会儿去爹娘那说说,快去,再晚了他们要睡下了。”
“咣当!”
听到门栓打开的声音,郑三巧赶紧改推为扯,“等他们进屋了你再出去。”
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林初东,起身往外走。刘美清一把扯住他:“事还不一定怎么着呢,别迎他们了。”
“我去厕所!”林初东闷声道。
刘美清撇撇嘴松开了手。
“二叔二婶回来了?”
看到迎出来的是林初东,一家三口都有些意外,这几天,但凡他们进门第一个迎出来的铁定是刘美清,今天怎么换风向了?
“初东这是要出去?”赵玉兰笑呵呵的道。
“不,我去厕所。”林初东边说边往外走。
“你爹你娘在这屋还是那边屋?”林宝河问道。
“宝河,我在这边。”林宝江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大哥,大嫂......”
林宝河不想和大哥一家闹的太僵,回来的路上和初夏赵玉兰商量过,要把今晚的事儿和大哥一家透透,因此,看着自家老爹进了大伯家的门槛,初夏赶紧拉着赵玉兰回了自家屋。
她实在不愿意看那一家人的脸,不管是谄媚的还是鄙视的。
“周团长和周指导员真是实在人。”进了屋,赵玉兰忍不住又絮叨一句。
“妈,你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初夏好笑的摇了摇头,送走了周蜜康和周汉亮后,众人又回去吃了一会儿才收桌子,结果在周汉亮用的碗底下发现了二十斤粮票,结果,这一晚上,赵玉兰和胖婶隔一会儿就要这么絮叨一次。
“有那么多遍?”赵玉兰笑起来,“我自己都不觉得。”
“娘,有件事我和你说了你不准揍我。”犹豫一下,初夏还是决定将手里的粮票交出来,要不然,她都没法儿花。
赵玉兰坐正了身子:“说吧。”
初夏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瞄了瞄,才从口袋里掏出粮票,眼见着赵玉兰嘴巴越张越大,初夏赶紧上前捂住:“娘,你别叫,我这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是光明正大得来的。”
赵玉兰点点头,拉下初夏的手,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娘,征女兵的事儿,我和晓琼在屋里的时候,周指导员有和我们说过,还说让我好好补补身子,就给了这些粮票,晓琼也有。”实话实说是肯定不行的,初夏拐了道弯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赵玉兰一脸的狐疑,“就算周家欠了老书记的人情,也用不着还到你们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瞒着娘?”
“娘那会也咱他们说过,我在姥姥村遇上了他们,给他们带了路,结果回来的时候,在道上又遇上了,是他们把我捎回来的。
他们看我走着从姥姥家背来的东西,就猜到咱家过的穷,路上和我聊了几句,可那时候就我一个人,他们也不好突然拿粮票给我,是不?”
琢磨了一会儿,赵玉兰就点头:“也是。”随之眼圈就红起来,“都怪爹娘......”
又来了!初夏赶紧打断她:“娘,别不说这些,不是说过了嘛,不准再说了,娘,明天逢集,咱们去赶集好不好?”
赵玉兰痛快的道:“行,正好地里的活都干完了,要歇两天工,让你爹和咱们一块去赶集,给你买好吃的。”
“咚咚......”
轻微的叩门声传来,初夏愣了愣:“我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讲究了?”说着拉开房门,就见林初东正一脸忐忑的站在门口,冲她笑笑,迅速闪了进来。
“初东?”赵玉兰看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