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把大头儿占了去。
藤次郎心头的火,腾腾往上冒。他咬了咬牙,想到与邓舍的约定,有心就此答应,又怕答应的太爽快,难免引起长野四郎的怀疑。他扮出一副忍气吞声、心有不甘的模样,说道:“俺藤菊党人虽少,也有千余的弟兄。这么分,俺答应,弟兄们不答应怎么办?”
“好办!”
长野四郎目光一转,笑嘻嘻对邓舍说道:“这事儿,次郎君求丞相再帮你个忙,不就成了么?”
“什么忙?”
“丞相拿下耽罗岛后,顺手再把巨济岛,替次郎君拿下,不就行了?有这么两座大岛屿在手,换了是俺,也忍不住心动了呀。”
巨济岛,仅次耽罗,是为南高丽的第二大岛。
长野四郎什么东西?一句话,就想要指使邓舍。是可忍,孰不可忍。憨厚如刘杨,面色也是不由一变。邓舍却不恼怒,微微一笑,说道:“次郎君只要愿意。我自无不可。”
倭人退走,邓舍单独留下了刘杨。
长野四郎的贪婪与狂妄,叫他有些不能放心。贪婪往往代表狡诈,狂妄不能服从指挥。这次作战,水军可谓重中之重,绝不能有半点的闪失。刘杨早先的密报中,对松浦党的来历,有简单的介绍,但是语焉不详,讲述的不太清楚。故此,邓舍留下他,做进一步的咨询。
刘杨挠了挠头,日本的政治体制,与蒙元有很大的不同,要想几句话就讲明白,很有些难度。
他想了想,道:“松浦党的老巢在九州肥前一带,长野四郎并非他们的最高领,他们的大头目叫松浦什么来着。松浦,是一个姓氏。松浦党的水军,在倭国沿海很有名气的。据说,他们的大头目,还有一个叫做‘守护’的倭国官职,大约相当于我朝的分封诸侯之类。
“当年,鞑子皇帝忽必烈攻打倭国,这松浦党,就曾参与抵抗,似乎还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不过,也损失甚大。后来,倭国南北朝之乱,松浦党支持南朝,势力得到壮大,拥有很多的武士。而今在九州沿海一带,依然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你是说,长野四郎是倭国官方的人?”
“他也算不得倭国官方的人。倭国人称忽必烈的东征为蒙古来袭,两次蒙古来袭,立功的武士极多,但是倭国幕府没有足够的土地、银钱应付赏赐,有一部分人,就转而干起了没本钱的买卖。长野四郎,从他的祖辈开始,就加入了海贼的行列,虽然依旧顶着松浦党的名号,和他们的家主,那个叫松浦什么的守护,还是有区别的。”
“噢,也就是说,长野四郎有官方的背景,行海贼劫掠之实。对么?”
“……,可以这么说。”
刘杨的这一番讲解,有似是而非的地方,大致上没有错。他去对马岛才两个多月,人生地疏的,开始时,还语言不通,能这么快就把松浦党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差不离,算是很不错的了。
当时,倭寇聚集最多的地方,有对马岛、壹歧岛、平户岛,高丽称之为三岛之贼。藤光秀等,就是对马岛的悍将;松浦党,则即为平户岛的主力。
他们的起源,与忽必烈东征日本,的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展到如今,势力之大,连幕府都无力钳制。这中间,固然有南北朝之乱的原因,但要说他们的背后,没有当地官方或明或暗的支持,显然不可能。
邓舍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长野四郎称他为“盟主”,言辞间,亦不以海盗自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背后,必有平户松浦氏的影子。要不然,就凭他们这些海盗,一群乌合之众,怎会竟敢有独吞全罗道的野心?
想到此层,邓舍反而放下了心。
与倭国地方的豪族打交道,总强过与不知根底的海盗打交道。有平户松浦氏的暗中支持,倭寇水军的力量,又可多三分把握。他沉吟片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道:“长野四郎有这样的背景,藤次郎提议借机扑灭他,就不怕遭到平户松浦氏的报复么?”
“大将军,你没去过倭国。倭国的守护们,听起来很厉害,其实占的地盘都很小。比如平户松浦氏,水军厉害不假,可平户岛不过一二百里方圆。别说南高丽的全罗道,藤次郎若果能在大将军的支持下,得到耽罗、巨济二岛,区区平户,岂会在他的眼中?”
中国称地方为州县,倭国称地方亦为国,动辄数十国怎样怎样,实则加在一处,怕还不及中国的一州之地。
经了刘杨的提醒,邓舍不由失笑,加手在额,笑道:“却是我想差了。……,嗯,既然如此,你且回去。有两点需得注意,第一,对长野四郎要好生拉拢,即便他出言不逊,也不要理会。第二,找机会告诉藤次郎,我答应他的,一定会给他。”
“大将军请三思。松浦党的水军,还是很强的。”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我既然答应了,当然就要做到。男子汉,大丈夫,重然诺!刘将军,这一点做人的道理,你不可不知。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起了。”邓舍正色教训道。
刘杨连连点头,朴实的脸上,再度露出憨厚的笑容,道:“是,是,末将知错了。请大将军放心,类似的话,末将绝不会再说。”
邓舍哈哈一笑,道:“下去罢。”
刘杨躬身出堂,堂外夜色深沉。
毕千牛侍立堂外,从始到终,听完了整个的会见过程,见刘杨远去,他转入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