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拉氏碰一碰墨彩蝶纹的茶盏,却没有端起来,小宁子连忙会意地道:“奴才再去重新沏一盏来。”
说罢,他端了茶盏下去,在走到一半时被弘时叫住,“将我的也拿下去一并换了。”
“!”小宁子答应一声,空出一只手去端弘时旁边的那盏,然手一个不稳,洒出了一些在小几上,令本就心情不好的弘时更加不悦,皱眉厉喝道:“怎么做事的,连个茶盏也拿不好!”
小宁子慌忙将身子躬得跟虾米一般,口中迭声道:“奴才该死!”
弘时还待喝斥,那拉氏已然道:“洒了就洒了,有什么了不得了,擦一下便是了,你若再不喜欢,就将小几也给换了。小宁子,你下去。”
“!”小宁子赶紧答应一声退了出去,留下他们俩母子单独说话。
对于那拉氏的说法,弘时颇为不满,带着些许怨气道:“皇额娘,儿臣是否连训一个太监的资格也没有?”
那拉氏屈指拨弄着手上雕有凤纹的暖手炉,怡然道:“自然不是,你是堂堂阿哥,莫说训一个太监,就是将他打死了,甚至将整个方壶胜境的奴才打死都无关紧要。但是困拢你心间的烦恼依然会存在,不是吗?”
弘时抿唇不语,是的,他根本就不是因为小宁子而生气,他是气自己输给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弘历,虽然之后弘历请求皇阿玛让他与弘昼一道放烟花,但那种感觉让他更不喜,仿佛是弘历的施舍一般。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为什么不说话,是本宫说错了吗?”那拉氏问着,她的容颜在烛光下端庄温婉,一如平常展现于人前的那般。
弘时捏着双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皇额娘说的没错。儿臣……”
不等他说完,那拉氏已然抬手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而且你我都得承认,弘历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说到这个,弘时再次怒上心头,不满地道:“若是再比一次,我绝不会输给他。”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弘历狠狠踩在脚下羞辱,至于什么兄弟手足之情,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你真的想再比一次吧?“那拉氏低头看着暖手炉上精巧的雕琢,精心描绘了胭脂的红唇逸出一丝轻浅的笑意。
“是。”这般答应后,弘时又有些懊恼地道:“只可惜已经过了除夕,没这个机会了。”
“谁说没有机会的。”在弘时不解的目光中,红唇勾出一个极深的弧度道:“你皇阿玛之所以择在圆明园过年,最主要是为了办一场冰嬉,依本宫推测,应该会在元霄节前,到时候除了你与弘历这几个阿哥,其他宗室子弟也会上场。本宫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赢了所有人,得到你皇阿玛的玉扳指,这对于你将来有莫大的好处。”
自从冰嬉一事,尤其是胤将会将他随身多年的玉扳指做为赏赐的消息传出来后,许多人都在苦练冰嬉,弘时亦是其中之一,希望到时候可以一举得胜。而那拉氏的话,无疑正中他心意,毫不犹豫地道:“皇额娘放心,儿臣一定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那拉氏满意地点头,笑容在摇曳烛光下明暗不定,“这才是皇额娘的好儿子!很晚了,回去歇息吧,这几i你皇阿玛难得歇几天,你在此多陪陪他,还有,将你庶福晋生的儿子尚未取名,趁着这几日带他们来在园中小住几天,若有机会便求你皇阿玛赐名。昔日,弘历的名字便是你皇爷爷取的,之后更一直养在身边,对他比你们几个都要看重。”
弘历明白那拉氏话中的意思,连忙道:“是。儿臣一切皆听皇额娘吩咐。”
在其下去后,那拉氏闭上了眼睛,即使是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睁开,直至肩上传来轻重适中的揉捏后,方才启声道:“本宫今日看刘氏面色甚是不对,看样子迎春的法子见效了。”
小宁子轻声道:“主子,奴才这些日子一直有注意迎春,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总觉得她有事隐瞒。”
那拉氏轻嗯一声道:“昨日除夕宴上,本宫也觉得迎春有些不对劲,总之你继续盯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这一次小宁子隔了很长时间才道:“奴才知道,奴才就怕她突然给咱们使绊子,到时候只怕会很难收场。”
这句话令那拉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而小宁子能够感觉到自己双手下刚刚有些松驰的肌肉又再次变得紧绷起来。
一缕碎发散了下来,与耳边的珠络缠在一起,发丝被扯的痛楚令那拉氏蹙眉,小宁子想要解开,却发现其中一根头发缠在了珠玉衔接的地方,怎么也解不开。正当他急得手心出汗时,一只涂着绯红丹的纤手伸过来,狠狠一攥,将缠到的头发连根扯下,而那拉氏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小宁子趁机将珠络里的头发拔下来。
与此时,那拉氏开口道:“迎春会做什么,本宫一时也算不准,但应该与那些红花有关,小宁子,你设法将迎春手里的红花换掉,本宫记得有一种草药与红花极为相信,迎春又不懂什么药理,应该不会发现。只要没有了红花,任她怎么折腾都无法害到本宫。”
小宁子犹豫着道:“主子,其实咱们现在将迎春抓了,不就可以直接免除后患吗,至于谦贵人那边,咱们自己在她沐浴的水里下药就是了。”
“若迎春真要对付本宫,必然是受人指使,她自己断然没那个胆子,要抓便要将后面的人一股脑儿抓出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