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将喂水的银勺交给一旁的杜鹃,轻笑道:“今日怎么这么好,来看皇额娘?看这时辰,应该是刚下朝吧,怎么板着一张脸,可是被你皇阿玛训斥了?”
弘时闷不吭声,待宫人奉上了茶上来时,他接过茶咕咚地喝了一大口,随后又猛地口喷出来,朝那个宫人骂道:“怎么沏的茶,是想烫死本阿哥吗?”
这茶是刚沏的还烫得很,他这样的喝法,哪有不烫到的道理。然宫人哪敢与他这个阿哥分辨,只能跪下请罪。
弘时冷哼道:“没用的东西,滚下去自己掌嘴三十,然后再重新沏一盏茶来,若再烫了,小心要你的狗命!”
那拉氏知道他是在拿宫人撒气,什么也没说,待得宫人狼狈地退下后,方道:“你到皇额娘这里来,不是只为了撒气吧?”
弘时看着神色淡然的那拉氏,咬牙道:“皇额娘可知道,今天弘历陪着皇阿玛一道上朝了。”
这句话落在那拉氏耳中,不吝于惊雷落地,捧在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你说什么,上朝?”
“不错,弘历陪着皇阿玛上朝,就站在御阶上,然后儿臣与满朝文武一道磕头。”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弘时就愤怒的想要杀人,谁都晓得那个位置只有太子可以站,弘历不过非嫡非长,凭什么站在那里。
那拉氏定一定神后道:“那文武百官怎么说?”
“有好几位大臣均出言弹劾,不过儿臣看皇阿玛并没有将这些弹劾放在心中,更没有让弘历中途避退,一直由着他站到散朝。”弘时再次咬了牙道:“皇额娘,你说皇阿玛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想立弘历为太子吗?我不会答应的,绝对不会!”
那拉氏冷冷瞥了他一眼道:“若皇上真下定了决心,你反对又有何用,本宫比你更了解皇上的xing子,一旦他决定的事是断然不会更改的。”
“那就眼睁睁看着弘历那个臭小子得意吗?”弘时扭曲着脸道:“真不知皇阿玛是不是老糊涂了!”
“弘时!”那拉氏警告地看着他,“不管你心里有多不满,都给本宫咽下去,更不要说出什么不敬你皇阿玛的话来。”顿一顿,又问道:“对于弘历上朝一事,你可曾说过什么?”
“没有,儿臣始终记着皇额娘的吩咐,没有说过一个字。”弘时的回答令那拉氏放下心来,“总算你还懂事,没有任性妄为,否则真触怒了你皇阿玛,本宫可就救不了你。”
弘时应道:“儿臣知道,所以才赶紧过来告诉皇额娘这件事,还有弘历那边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由着他将皇阿玛哄得团团转吧,再这样下去,儿臣可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您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
一说到这个,那拉氏也颇为头疼,安抚道:“皇额娘也知道,不过你得让皇额娘好好想想,如何挽回劣势。”
这个时候,刚才为弘时沏茶的宫女再次进来,战战兢兢地捧着茶盏,她两颊一片红肿,显然有按着弘时的吩咐自己掌嘴。
“你们都下去。”那拉氏突然这般吩咐,除了小宁子之外,所有宫人均依言退到外头。
弘时精神一振,问道:“皇额娘可是想办法了?”
那拉氏微微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弘时,皇额娘问你,你有多不喜欢弘历?”
“儿臣没有不喜欢弘历。”弘时的回答令那拉氏意外,不过在听到他后半句话时,便放下心来,“儿臣是恨弘历,恨他一直抢夺着属于儿臣的东西。”
在那拉氏面前,弘时不必费心去隐瞒什么,因为这是他们两母子共同的敌人,唯有他继位,那拉氏这个太后才算实至名归。
那拉氏颔首之余,又问道:“那你现在与廉亲王他们还有在来往吗?”
一丝惊慌在弘时脸上掠过,强自镇定地道:“除了上次冰嬉结束后,八叔找儿臣说过几句话后,就再没有见过面。”
“果真吗?”一辈子皆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度过的那拉氏怎么会没注意到那丝掠过的惊慌,心下已经大致明白。
弘时有些不敢面对那拉氏的目光,强笑道:“儿臣怎么会骗皇额娘呢。”
“可是你现在恰恰是在骗本宫。”那拉氏目光一厉,抬高了声音道:“还不从实告诉本宫。”
弘时自小由那拉氏抚着长大,印象中的那拉氏温慈而严厉,每当看到她板下脸时,总有些许惧意,这次也不例外,嗫嚅半晌后道:“儿臣与八叔悄悄来往过几次,不过每一回儿臣都很小心,没有让人发现。请皇额娘相信儿臣,八叔真当没什么坏心。”
那拉氏暗自摇头,弘时果然还是没有认真听自己的话,依旧与允禩有着往来,不过如今看来,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在斟酌许久后,那拉氏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廉亲王助你一劈之力。”
对于那拉氏转折过大的话,弘时满腹不解,“儿臣不明白皇额娘的意思。”
那拉氏逐字逐句道:“想要对付弘历,光凭你一个人是不够的,而且不论你还是我,只要说出任何对弘历不好的言语,都会让皇上以为我们是在针对他,所以必须要借他人之口,也就是借势。”
“这个儿臣也知道,可是八叔被皇阿玛不喜,连儿臣与他走近一些,皇阿玛都好一顿训斥,他如何在皇阿玛面前进言。”
“本宫没说他。”那拉氏在心里暗骂一声弘时的愚蠢后道:“廉亲王在朝中经营多年,曾经百官联名保他为太子的事,本宫还记忆犹新,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