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可想着容易,做起来便难了,主子要让皇后不能舍弃,就必然不可以真除了熹妃与谦贵人,可这样一来,您便是违背了皇后的意思,她同样有可能对主子不利。”
舒穆禄氏轻叹一口气,身子往后仰了几分道:“难的事又岂止一桩,熹妃是什么人,虽已过妙龄,却依旧得皇上盛宠,且皇后娘娘身子好了这么久,皇上却一直没有开口说将掌管六宫之权交还给皇后,依然由熹妃暂摄,可见其对熹妃的信任;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要扳倒这棵大树谈何容易;再说刘氏,经过温氏一事后,她比平日里更加警惕,整个长明轩几乎可说是ha不进,水泼不进,要除掉她的孩子,难如登天。”
听到这里,如柳也没了主意,“那……那可怎么是好?”
舒穆禄氏抚一抚额,疲惫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条路可以让我走过。”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摆脱棋子的身份,成为像那拉氏一样的控棋人,但她会努力朝这个方向走向去,哪怕遍布荆棘,也绝不放弃。
翌日,莫儿更在替凌若梳洗,便见三福进来,打了个千儿道:“主子,周太医来了,正在外头等着主子呢。”
凌若看着镜中发髻高耸的自己,颔首道:“知道了,让他在外头等着,本宫过会儿便出去。”
待在三福出去后,莫儿好奇地问道:“主子,这位周太医便是靳太医的弟弟吗,他真的成为太医啊?”
凌若透过打磨光滑的铜镜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自己的事还没弄好,倒有心思去管别人。”
莫儿吐了吐舌头,她晓得为了自己的事,主子甚是头疼,不敢再说什么,在替凌若收拾妥当后扶了她出去。
周明华一看到凌若出来,连忙起身长揖一礼,有些生疏地道:“微臣见过熹妃娘娘,娘娘吉祥。”
凌若坐下后温和地道:“起来吧,本宫面前不必多礼,莫儿,给周太医看座。”待周明华起身,她又有些内疚地道:“在周太医背弃祖姓入宫为太医,实在是委屈了。”
刚刚坐下的周明华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正色地道:“微臣知道,微臣今日能够如愿站在这里,多亏娘娘护持和费心安排,微臣不过是改了个姓而已,如何敢言委屈。微臣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知道是谁害死了微臣的哥哥。”
看着那双与靳太医相似的眼睛,凌若不由得想起了靳太医死时的惨状,有些难过地道:“本宫就算告诉你,你又能如何,寻他报仇吗?”
一听这话,周明华顿时红了眼,攥着双手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拼却微臣这条性命不要,也定要他血债血偿!”
“胡闹!”凌若骤然冷喝,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是紫禁城,是皇宫,你若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了人,还有命活着吗?”
“早在我准备入宫的时候,就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只要能替大哥报仇便可。”周明华激动地忘了应有的自称,双目红得像要滴下血来一般。
凌若声音冰寒地道:“只怕你拼却了性命,也不过是让黄泉路上多一条亡魂而已,根本报不了仇。”不等周明华说话,她已经再次道:“本宫知道你是什么打算,下毒是吗?哼,幼稚,在这里有的是试毒的法子,除非你医术高过你师父,否则还没等你下完毒,那边就已经验出来了,到时候仇没报,自己倒是先死了。靳明华,你大哥已经死了,靳家只剩下你这一条血脉,你是否想让靳家绝后,想让你家中的老母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周明华张嘴欲言,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了,颓然无奈地低下头,若真像熹妃说的那样,他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了。
看着他怅然若失的样子,凌若语气一缓,叹然道:“本宫知道你报仇心切,更理解你心中的恨,当日本宫看着靳太医为避剐刑而被迫自尽,心中亦是万分难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只能去接受,接受事实,唯有如此,才可以清楚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见周明华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她继续道:“仇固然要报,但必然要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让恶人付出该有的代价,为了这种人失去性命,可是不值得。”
周明华咬一咬牙,跪下道:“请熹妃娘娘为微臣指点迷津,微臣此生此世,皆以熹妃娘娘之命是从,绝不敢有背。”
“好!”在简短的一个字后,凌若起身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本宫可以告诉你仇人的名字,但你必须答应本宫一件事――忘记自己身为靳明华的事,从这一刻起,你只是周明华,从浙江桐乡来的周明华!”
周明华晓得凌若的意思,是要自己暂时放下仇恨,哪怕明明对面站的是仇人,也要守着臣子该的本份,直至机会来临的那一刻,方才一口咬上去,将对方得断气。不过,这个机会可能要等很久,久到让他觉得每一天都像在煎熬,又或者一直没等到。
凌若没有催促,只慢慢抿着茶,她知道要做出这个决定,对周明华而言是极其艰难的,但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也就没有报仇的资格。
许久,周明华终于咬一咬牙,艰难地道:“是,微臣答应娘娘。”
凌若点头,亲手扶起他道:“害你兄长的不是别人,正是坤宁宫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周明华面孔扭曲,额上青筋暴跳,过了许久,暴跳的青筋方才缓缓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