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闻言掀一掀眼皮,放下端在手里的茶盏示意让她进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穿了一身秋香色衣裳的绿意移步入内,在受过她礼后,那拉氏和颜悦色地问道:“怎么不见你家主子身影?”
绿意闻言不卑不讥地道:“回嫡福晋的话,今儿个一早起来的时候主子忽觉身子困乏,难以起身,所以无法来给嫡福晋请安,特命奴婢来向嫡福晋请罪。&*";”
身子困乏,难以起身?听到这八个字,底下诸人皆露出几分异色,年氏这身子早不乏晚不乏偏偏挑在初一要来请安这日乏,可不是太巧了吗?分明是有意推脱,不想来请这个安。
其实在场者不见得都是心甘情愿来请安的,只是除了年氏哪个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落那拉氏面子,她始终是府里的嫡福晋,膝下还养着王爷的长子。
那拉氏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然在旁人有所查觉前已经恢复成那副慈和的模样,颔道:“福沛尚幼,年妹妹要照顾他自然比一般人辛苦些,身子困乏是在所难免的事,都是自家姐妹哪用得着请罪这么严重,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好生歇着,晚些时候我去看她。”
“奴婢遵命。”绿意嘴角微微翘起,尽管那拉氏的回答大方得体,毫无破绽,然她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悦。
在绿意退下后,那拉氏想起适才翡翠的话,年氏是存心不来了,那么佟佳氏呢,往日里就算不是初一十五,她都殷勤地常来请安,怎么今儿个不见她来呢?
正在奇怪间,佟佳氏却是到了,低垂了眉眼朝那拉氏欠身请安,“妾身来晚了,请嫡福晋恕罪。|i^”
“无妨,起来吧。”那拉氏刚想让佟佳氏坐下,却意外发现佟佳氏今儿个发髻间竟只簪了一朵玉兰花,旁的珠花、簪子竟是一件也没有,不由得奇怪地道:“妹妹今儿个打扮的好生素净,是有什么事吗?”
佟佳氏咬着嫣红的唇,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言之瘾,半晌方低低道:“回嫡福晋的话,妾身……妾身那里遭贼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起先还安静无声楼阁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要知道这里可是御赐圆明园,守卫森严,不是平民百姓居住的那种民宅,怎么可能有贼潜进来呢?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圆明园岂不是危险得很?
一直索绕在凌若心头的疑问终于解开了,佟佳氏是果然是好算计,既可以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又可以解释傅从之为什么会失踪。
那厢,佟佳氏已经将事情缓缓说来,原来她今晨起来梳洗时,发现首饰奁竟然空了,原本装了满满一奁子的珠钗首饰不翼而飞,一件也没有留下。她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月地云居中有人手脚不干净,乘人不备偷了她的东西,可搜遍整个月地云居也没有发现一件东西,而在这段时间里又没人出过园子,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有贼进园偷了东西。
眼见着时辰一点点过去,无奈之下,她只得簪了一朵花就匆匆过来了,正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才会来晚。
“那些守卫是做什么吃的,竟然连有贼进来了都不晓得,任人出入”说话的是刘氏,她是康熙四十七年入的府,容色艳丽身材丰腴,甫一入府就被册为庶福晋,凌若回府那日她也有在场。
陈格格一脸慌乱地道:“那……那可怎么办是好?偷了一回就有下一回,他若再来,而咱们又睡着了,岂不是任他胡作非为?”还有句话她没说,若光是偷些珠宝首饰也就算了,万一那贼起了色心,毁人清白,岂不是要害了她们一辈子?
其实这样想的又何止她一人,只要想到会有这样可能,众人就是一阵阵的心惊肉跳,慌乱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瓜尔佳氏原本也有些担忧,然看到凌若始终神色自若地坐在那里饮茶,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定了定神问道:“妹妹不担心吗?”
凌若睨了她一眼,低声道:“守在园中的侍卫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怎可能进了毛贼也不晓得。不过是一场戏罢了,姐姐尽管看下去就是。”
听凌若的语气分明是知道什么,无奈此地人多嘴杂不便相问,瓜尔佳氏只能将疑问压在心底,静观事态发展。
“此事得赶紧告诉王爷才行,让他将这些个侍卫都换了,否则咱们连觉都没法睡了。”宋氏如此说道,其他人纷纷出声应和。
且说那拉氏见众人乱成一团忙出言安抚,“诸位妹妹莫急,现在还只是猜测,等有了定论再禀告王爷也不迟。”
待众人情绪安稳些后,她转向佟佳氏道:“东西丢了不一定就有外人进来,妹妹仔细想想,昨日除了原本就在里面的人之外,还有没有人进去过?”
佟佳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假意回想了一下道:“倒是有那么一个,前夜妾身听了那出《长生殿》后觉得演唐明皇那人唱得甚好,又想起王爷喜欢看戏,有心学上几句,所以就召他到月地云居,在学了一阵后,我有事出去了一会儿,等再回来的时候,傅相公就已经走了。”说到此处,佟佳氏似想到了什么,睁大了双眼愕然道:“嫡福晋莫不是怀疑傅相公他……”
那拉氏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让三福去传傅从之,等了约摸一盏茶时间,三福快步走了进来,“主子,傅从之并不是戏班住的院子里,而且奴才问遍了戏班所有人,都说昨夜后就没人见过他。另外有人看到他昨日从佟福晋处回来时,手中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