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默然良久,沉声道:“朕……不想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魏秀妍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甚至你根本不会见到她。”
“是,臣妾是看不到她,但并不代表她不存在,皇上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天下人还有文武百官,会如何议论皇上?”说到此处,瑕月一直极力压抑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亦不自觉地高了起来,“若她不曾与六阿哥相恋,尚且好一些,可是他们之事,在京城中传得人尽皆知,连老幼妇孺都在茶余饭后议论,包括六阿哥因她而死之事,若他们知道皇上竟然恋上自己儿子喜欢的女子,您说他们会怎么传,只怕到时候要多不堪有多不堪,皇家成为笑谈不说,皇上这么多年辛苦积累的圣名也会付诸流水,您怎么可以如此……如此……”糊涂二字,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面对她近乎指责的话语,弘历没有说什么,只道:“朕没有恋上魏秀妍!”
瑕月咬牙道:“没有恋上您会饶魏氏一家流放之罪,会赐她广秀园,会封她两个哥哥从八品官位吗?”
“朕……”弘历不知该怎么说,只能道:“总之朕不曾恋上魏秀妍,如此安置她,是因为……其他一些事情。”
见瑕月抿唇不语,他叹了口气,上前扶了瑕月的肩膀道:“这件事确实是朕不对,隐瞒了你,但你相信朕,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瑕月嗤笑道:“您背弃自己说过的话,修改圣意饶恕魏家人,赐魏秀妍广秀园,又宠幸于她,却说是为了臣妾好,您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弘历叹道:“朕知道你现在无法相信,但朕没有骗你,终有一天,你会今日这一切。”
瑕月没有说话,不过看她神色,显然并不相信弘历的话,静寂良久,她道:“臣妾能否请皇上答应一件事?”
见她这么说,弘历当即道:“好,你说,只要是朕可以办到的,一定答应。”
瑕月迎视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字道:“请皇上以后都不要再去广秀园,以免来日传扬出去,招人话柄!”她虽然怨弘历隐瞒魏秀妍一事,但心里到底还是想着弘历,不想他继续这样下去,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这件事会被人所知,到时候再想补救就来不及了。
听完瑕月的话,弘历的神色渐渐黯了下来,良久,他颓然摇头,“这件事……朕做不到!”
他的回答,令瑕月心中一痛,颤声道:“为什么?皇上……当真这样喜欢魏秀妍吗?喜欢到不惜为她背负骂名?”
不喜欢,朕一点都不喜欢魏秀妍!
弘历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着这句话,却无法说出口,只能道:“总之现在不行,等以后,朕自会与她断绝往来,不再有任何牵扯。”
瑕月努力控制着双手的颤抖道:“皇上所谓的以后,是指多久?”
弘历摇头道:“朕也不知道。”这般说着,他神色痛苦地道:“瑕月……你不要再逼朕了好吗?秀妍的事,朕自会处置。”
“逼您?”瑕月没想到弘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激动地道:“到底是臣妾逼您,还是您逼臣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您真要等天下尽知之时,再来补救吗?只怕到那个时候,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望着瑕月充斥着痛苦与失望的目光,弘历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立刻将实情告诉她,他别过头,强迫自己狠下心道:“若真如此,朕亦无法;总之此事朕自有定论,皇后……以后都不要再过问此事!”不等瑕月言语,他又道:“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望皇后。”说完这句话,弘历逃也似的走了出去,不敢再多停留一刻。
望着弘历远去的背影,透明冰凉的泪水从瑕月眼眸中滑落,一滴接着一滴,顺着脸颊,滴落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上。
锦屏见状,连忙取帕替她拭泪,心疼地道:“主子别难过了,皇上这次不肯听,咱们就下次再劝,总能令皇上明白您的苦心。”
瑕月伸手抿去眼角即将漫出的泪水,摇头道:“本宫这一次已经将话到这份上了,皇上仍不肯听,你觉得,皇上以后会听吗?”
听得这话,锦屏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方才叹息道:“皇上与六阿哥一样,都着了魏秀妍的魔,竟然这般维护于她。”
瑕月苦笑道:“本宫与皇上夫妻那么多年,又共同经历了无数风雨,总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原来……并非如此,这份感情,始终如一张白纸,脆弱不堪。”
锦屏连忙道:“哪有这样的事,这些年来,皇上对主子再好不过,这会儿……应该是一时迷恋,等以后就好了。”
齐宽接过话道:“锦屏说的是,魏秀妍就算再有能耐,也万万抵不过主子与皇上的情份,奴才相信,皇上早晚会明白主子的苦心,您不要想太多了,而且……奴才观皇上刚才的言行……”他迟疑片刻,不太确定地道:“不像是对魏秀妍迷恋,倒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瑕月抹去眼角漫出的泪水,有些负气地道:“能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还有人拿刀架在皇上颈上,逼迫他宠幸魏秀妍吗?”
这个时候,锦屏亦道:“主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和亲王来时,曾说过一句话,他说,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而今日,皇上也说了同样的话,会否当真如此?”
他这话令瑕月心思一动,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锦屏与齐宽身在局外,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