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凌若凝望着他道:“臣妾知道你的为难,只是温姐姐确实很可怜,刚才皇上走后,她跪下来不住地求臣妾,让臣妾看着实在心酸。”
胤有些烦恼地放开凌若的手,道:“朕知道她可怜,涵烟同样是朕的女儿,难道朕会不疼她?实在是没办法的事,你可又知为了这件事,朕已经好几夜没睡好觉了,一闭上眼就是涵烟哭泣的样子。”
“难道就不能另择一位宗女册为公主远嫁和亲吧?”凌若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自私,可她已经想不到更好的了。可是胤的下一句话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葛尔丹指名要朕的亲生女儿,若以宗女冒充公主欺骗,只怕他发现后会借故挑起战事,朕不能冒这个险。”
“这么说来,当真没有其实办法了?”凌若浑身冰凉的问着。
胤盯着她的双眸,缓缓道:“是,涵烟必需要远嫁和亲,哪怕惠嫔再不愿都得接受这个事实。”
与他对视半晌,凌若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低头道:“是,臣妾明白了,臣妾会去劝惠嫔。”
当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将这句话告诉温如言,温如言瘫软在地,久久不能自已,唯有泪水一滴接一滴的落下,化为凄凉无声的花朵。
而涵烟也恰好听到了这些话,面对自己和亲的命运,她与温如言抱头痛哭,在绝望的哭声中不断地说着不愿嫁的话。
这夜,温如言跑到养心殿外长跪不起,求胤收回臣命,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一旦过了今夜,圣旨传下,就真的再无逆转机会了。
凌若与后来得悉消息的瓜尔佳氏一直陪在温如言身边,可不论她们怎么劝,温如言都不肯起来,至于胤,也一直未曾理会。
“姐姐,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倔强了,起来吧。”瓜尔佳氏苦口婆心地说着,“连妹妹都不能求得皇上改变心意,你这样跪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反倒是令皇上厌烦。”
温如言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倔强地道:“我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只要涵烟,只要我的女儿。”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就算你今夜跪死在这里,皇上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凌若急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温如言凄然一笑,“跪死正好,我就不需要因为涵烟的远嫁而日日伤心了。”
“你……唉。”想要劝说的话,在将要出口时皆化做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瓜尔佳氏明白,以温如言此刻的情况,不论她们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否则也不会跪在此处了。
“姐姐,你若死了,最难过的是涵烟,她已经要背负上和亲的命运,你还忍心再让她凭添悲伤吗?”
面对凌若的劝说,温如言抱着额头痛苦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让皇上放我们母女一条活路啊!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狠心,即便是不念二十多年相伴之情,至少也该念骨血亲情。”
“他若真心一些也不念,你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瓜尔佳氏心疼不已,怆然道:“世间最凉薄最无情的莫过于帝王之家啊,难道姐姐你还看不明白吗,为了大清,皇上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牺牲,更不要说区区一个涵烟。”
她的话令凌若心剧烈地跳了一下,若有朝一日,要在大清与她之间择一个,胤是否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不管怎样,只要圣旨一日未下,我都要尽一日努力。你们回去吧,不必管我。”温如言执着的说着,不愿放弃任何一点哪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希望。
“你这个样子,我们哪里能放得了心。”瓜尔佳氏连连摇头,随后她做了一件任谁都没想到的事,敛衣跪在温如言身边。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温如言急切的说着。
瓜尔佳氏赦然道:“既然你执意不肯起,那么便只有我陪着你跪了,左右我们都是不得宠的那个,再怎么招皇上不喜,也不过是那个样子。”
“别说傻话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干。”温如言并不愿将她们两个牵扯进来,今日央着凌若去求胤,事后回想起来已经是万般内疚。
“姐姐说的才是傻话,这么些年的姐姐是白叫的吗,若是你与涵烟的事,我们都置之不理,以后哪还有脸呆在这宫中。”瓜尔佳氏是打定了主意,不过在凌若准备一道跪下时,却劝阻道:“若儿,你与我们不同,你深受皇恩,皇上待你亦隆宠有加,若是因此触怒龙颜,失了身上所系的宠爱,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我知道你担心姐姐,但这里有我陪着姐姐就行了,你还是快回承乾宫吧。”
“姐姐刚才都说了是姐妹,理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再者,人多一些,说动皇上的可能xing也大一些。”凌若与温如言交好的日子比瓜尔佳氏更长,感情也更深,怎肯就此离去。
“若儿,你还不明白吗,我与姐姐怎样不要紧,因为就算失宠至少还有你这位宠妃护着,可是若连你也失宠了,那我们就当真任人宰割了。还有,一旦没有了皇上的庇护,你觉得皇后与年贵妃会放过你吗?她们从来都视你为眼中钉。”
瓜尔佳氏说的这些,凌若何尝不知,只是要她这样任下俩人离去,实在难以做到。她在夜风中站了许久,终是离去了,然却不是回承乾宫,而是再度跨进养心殿那扇朱红大门。
凌若与胤面对面站在平整的金砖上,烛光在两人身侧投下长长的影子,养心殿一侧的窗子糊的纸有些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