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两人没有理会他,用力一拉,只见小几下方整个的被拉了出来,却是一个隐藏起来的抽屉,里面满满的都是竹笔,少说有几百枝。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特别是年氏与温如言,盯着那一抽屉的竹笔,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既然有这么多竹笔在,皇后刚才为什么不说,还不许翡翠他们说出来,任由胤误会她?
巨大的反差令胤半天回不过神来,盯着那满满一抽屉竹笔喃喃道:“这些都是你家主子做的?”
“是。”翡翠含泪道:“皇上难得来坤宁宫一趟,二阿哥又已经开牙建府,就算偶尔来看主子,也不过坐一会儿便走,日间还好,有诸位娘娘陪主子说话,可到了晚上,这坤宁宫就冷清得可怕,主子实在无趣,便想着坐竹笔打发时间,让三福去竹林攀新枝,每次都攀回来许多,然后主子一枝接一枝的做着,每做好一枝主子都会默念一遍皇上龙体安康,然后就放在这暗格中,日复一日,便做了这么许多。”
三福在一旁道:“奴才曾问过主子,为什么要做竹笔,做其他东西不是更好吗,可是主子说,竹子是有灵性的,用竹子做成的东西,只要诚心对着它许愿,就一定会成真,又说旁的东西不会做,所以主子只做这一样。”
“做了这么许多?”胤声音发干的问着,手指从细长圆滑的竹笔间cha下去,直至整个手掌都淹没在里面,依然没有碰到底,可见其中的竹笔不计其数。
“是,但是这件事除了奴才两人外,主子就再没与任何人说过。”说完这句,三福哽咽着磕头,“皇上,您相信主子,她一直视您比自己更重要,又怎么忍心去做伤害您的事。更何况世子的死一直是主子心中的至痛,她绝不忍心将这种痛加诸在别人身上。”
这样的言语与心思,纵是胤这样冷情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望着自竹笔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后就再没有说过话的那拉氏道:“皇后,真是这样吗?”
那拉氏神色复杂地望着他道:“皇上不必理会他们的话,臣妾只是因为闲来无事,所以做竹笔打发时间。”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胤的话让那拉氏身子微颤,在许久的静默后,她方才轻声道:“臣妾是皇后,一言一行皆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所以臣妾不可妒不可嫉不可恨,可是臣妾也是普通女子,也会想念皇上,盼能与皇上一道用膳,一道围炉说话。”
她慢慢站起身来,仰头打量着这座富丽堂皇却又死气沉沉的宫殿,“三年了,臣妾在这里住了三年了,可是皇上来这里的日子屈指可数。臣妾很想多留留皇上,然臣妾年纪已大,不可能再为皇上生儿育女,如何有脸再挽留皇上。”说到最后,一滴接一滴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划过满是脂粉的脸颊,滴在光滑似镜的金砖上,“臣妾别无所求,只盼皇上可以相信臣妾,只可惜,皇上连这丝信任都吝啬于臣妾。”
她这话勾起了胤的心思,三十年夫妻,他与那拉氏在一起的日子确实少得可怜。
众多妃嫔之中,论情意,远不及凌若;论恩宠,远不及年氏;论喜欢,远不及新入选的嫔妃。算来算去,她除了一个结发妻子的名份,除了一个皇后的位置外,便一无所有。
胤有些内疚地道:“是朕忽略了你,你怪朕也是应该的。”
那拉氏默然一笑道:“不,臣妾从不怪皇上,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臣妾得幸伴在皇上身边,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臣妾唯一的愿望,就是盼上苍保佑皇上龙体安康,无病无痛。若还有什么,便是希望皇上能以信任待臣妾,如此臣妾便此生无憾了。”
“朕知道了。”胤轻叹一声,亲手拭去那拉氏脸上的泪痕道:“朕以后都会相信你。”
冷落漠视多年的愧疚促使胤去相信那拉氏,并且给予她远超别人的信任,而这也令那拉氏在今后的岁月中,地位越发稳固。
胤亲手拉了那拉氏在旁边的椅中坐下,这一个举动看得凌若眼皮直跳,却是颇为无奈。满匣的竹笔已经证明那拉氏派三福去竹林确是为了取竹枝制笔,并无虚假,奇怪了,难道竹叶上的毒不是那拉氏下的?
那拉氏凤目一转,最终落在面色难看的温如言身上,带着无形的威严道:“惠妃,你刚才说若是你错了,便向本宫磕头认错,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你认错吗?”
“我……”温如言心有不甘,她直觉就是那拉氏下的毒手,因为怎么看,此事一成得益最多的人都是她,偏搜遍了坤宁宫,没搜到证据,倒是搜到了证明她无罪的竹笔。而且刚才那一番言语,使得胤对她更加信任,竟是变相的帮了她,实在可气。
“怎么,惠妃不愿兑现自己说过的话了吗?”那拉氏似笑未笑地看着她,然眼底却瞧不见一丝笑容。她向来在意自己皇后的身份与权势,厌恶任何敢于挑战这份权势的人,年氏如此,温如言同样如此。
她才是后宫第一人,无人可以取代,也无人可以妄想夺她的后位。任何不敬她的人,都要除去。
“臣妾不敢。”温如言这般说着,却迟迟未有动作。
她不动,那拉氏便一直看着她,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一次,她是铁了心要看到温如言的屈服。至于年氏……呵,几次三番直呼自己的名字,不过她慈悲为怀,是不会与年氏计较的,反而还会送年氏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