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顾琰,他从代州带来的那一千士兵,却极少出现冻裂伤。
一是他们在代州呆惯了,知道在严寒天气里,如何保养自己。
也是这几年,汉王殿下注重仪表的名声深入人心,且这些羊油膏本是代州供应的原料,汉王又替他们争取到了免税,特别便宜。因此,这些士兵或主动或被动用惯了,便是天寒地冻,也较少出现伤情。
有少量从芜城来的士兵,因自己或是家人也给他们买了原林的羊油膏,情况亦要好些。
但那些没有任何防护的士兵就惨了,冻得烂耳朵烂脚,十分可怜。
严大将军发现后,便让俞四叔回来带话求购。
他先跟谭迎春说一声,也是要美娘提前多备些的意思。
另外,严大将军也含蓄的想向汉王殿下求教,希望他能出点意见,要不这仗他心里真的没底。
军情如火。
俞宪一刻都没有耽误,就陪谭迎春去了丘府。
美娘当即让原林把待售的羊油膏全部封存,准备供应军需。
且听说将士们多有冻伤,还请云鹤道长他们参详着,紧急再拟个方子,往新生产的羊油膏里添加些防治冻伤的草药,因此提高的成本,由原林一力承担,并不加价。
云鹤道长知道轻重,亦很赞同。
且也同意制作一批更简便的圆头牙刷,给百姓试用。
至于那新运来的蛤蜊壳,正好就用来装羊油膏了。份量小又轻便,正适合行军之人。
她们这里忙忙碌碌,做足准备。但奇怪的是,俞四叔去找虞亮复命之后,官府却迟迟没有找美娘来采买羊油膏。
美娘还以为虞亮会搞突然袭击,让她交不出货,还越发加紧生产,准备了许多。
谁知直到年后官府集结好物资,即将再次北上,她才得知,原来虞亮根本没有找她订购的意思!
而是另外找了一家,近年在仿制原林产品的作坊订购。
听说美娘加大了生产,他还故意把消息瞒得滴水不漏。让美娘错过了过年这拔销售旺季,竟是想让她把这批货砸在手里,好大亏一笔。
当真是歹毒之极!
俞宪十分羞愧,“我四叔说,这事都是他的错。不该在没有确认的时候,就先给你送了信,如今却是坑了你了。你看要赔多少,我们家尽力补偿就是。”
美娘淡然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这批货他姓虞的不要,自有人要,我都已经卖了。”
啊?
俞宪张大嘴,一脸茫然。
他可是听谭迎春说了,那羊油膏因油份重,过完冬天江州一带可就卖不动了,大家会选油份更轻薄的产品。
而原林的东西,都是会打上年号的。等到明年,搞不好就得折价销售了。所以他今天来请罪,可是连大额银票都带了好几张的。
“林姑娘,你不是为了宽慰我,故意这么说吧?”
美娘掩笑,“真不诓你。你要不信,正好就帮着送货去。顺便过去瞧瞧,能不能领个差使。”
送货还能兼领差使?
等俞宪糊里糊涂跟着送货车队离开,去到湖州,方知这批货都被汉王殿下收下了。
也不仅收了这些,汉王殿下还打发各处顺心小站,收购了不少农产品。
比如岭下村的萝卜干,后山村的红薯干。
都是些经放的吃食,用布袋装好,整齐的分门别类,堆放起来。
这样储备物资,是出了什么事?
汉王殿下严肃道,“孤看过你于工事上,颇有天分,那圆头牙刷就想得不错。这儿有几张图纸,你且带回去琢磨一下,若有好法子改进,可速速报来。”
这,这还当真给他分派差使?
可接了差使,是不是就算汉王的人了?
俞宪犹豫着接过图纸,汉王殿下又给了他一只香囊,“里头这盒羊油是特制的,对年纪大的人,更适用。”
俞宪懂了。
因严大将军不方便直接请教,特意绕了一个大圈来问,闵柏于是就用这样含蓄的方法来回答了。
他赶紧把香囊拿回去,给了自家又要出发的四叔。
俞四叔也不会看,原样封好,装进箱子里。
俞宪这才说起殿下给他派活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机密,就是改造运输车辆,如何更好适应泥泞的冰天雪地。
俞四叔不是他亲爹,不好直接建议侄子,只告诉他一个道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无论搁在哪个篮子,都有摔碎的风险。所以家族只会让我们选择绝对不能走的那条路,余下道路怎么走,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俞宪若有所思,回去找家里一商量,却是拿回来几张银票和田契。
不是分家,却也让小两口单过了。
因为俞宪决定不再科举,接下汉王殿下的活。
这样算有了正经营生的子弟,在大家族里,就不能再一味啃老,得学着自谋生路了。
谭迎春捏着银票地契,笑着问他,“那往后你也是要养家糊口的顶梁柱了,怕不怕?”
俞宪其实是怕的。
就跟雏鸟长大,第一次离家,怎能不怕?
可还得梗着脖子道,“有甚可怕?总也饿不到你们母子。先说好,你那些嫁妆,还有生意里的钱,都自己攒好,别贴补进来。咱们就着这些钱用,将来我若混得不如意,你那钱还得留着嫁女儿呢。”
谭迎春笑眯眯,猛地亲了小胖子一口。
女儿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就先惦记上了。
这样好老爹,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