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摇头,让谭迎春带着儿子,押着行李先上船,这边和颜悦色的下了车,一一看过那些老乡带来的土产。
“我相信诸位乡亲,你们带出来的,肯定是各自村里最好的东西。虽比不得旁人,但已尽了你们的全力。”
“就是就是。”那些乡亲听得窝心,越发七嘴八舌抱怨起来,“明明都是好东西,如何就不要?还是林姑娘懂事。”
远远的,美娘眼角一瞟,就见贞淑郡主应是得知消息,也戴着帷帽,赶过来了。
瞧见这场景,又急又窘,眼中都含着泪了。
她那日得了美娘吩咐,回去好声好气跟这些百姓解释。谁知这些百姓各种听不进去,就是一门心思认定,你要不帮我卖掉这些东西,就是你没尽力。
别说什么十年之后,五年之后,他们眼下的日子就不好过,你就不能把眼前的困难解决掉?
可怜贞淑郡主自小娇养深宫,哪里见过这般难缠的百姓?
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美娘见此场景,就猜到发生什么。远远的一个眼神,让贞淑郡主站那儿别动,耐心赔笑,跟这些乡亲道。
“可你们都知道,我也不做这些土产生意。纵是收了这些,也实在没用,且也不是长远之计。如今我倒有个主意,不知你们愿不愿听。”
乡亲们纷纷追问,“你说!”
美娘就道,“你不是说你家好板栗吗,那为何不与他家换些梨子?交换过后,他家梨子在你们那儿是稀罕物,必好售卖。他们的板栗到你们那儿,不也是一样?”
乡亲们一听,顿时眼神闪烁,哑口无言。
而贞淑郡主就见美娘投来的乌眸中,掠过一丝狡黠。
她本就聪明,瞬间恍然。
自己真是笨,为何早没想到这样主意?
果然,那帮乡亲沉默一时,就开始相互拆台。
“他们村的板栗哪里好了?剥得费力,又不好吃,我才不要。”
“你们村的梨子才差呢。本就是卖不出去的,粗涩又没水份,也只能喂猪了。”
……
他们到底没心机,这当众一吵吵,围观百姓都鄙视起来。
“明知道自家东西不好,还强赖着卖着别人,有这么不要脸的么?”
“就算再好心,谁肯白拿钱买这样不中用的东西?换了你们自己都不乐意,还想别人当傻子么?”
“走走走,没什么可看的,不过一群无赖罢了,别管他们!”
……
眼看围观人群议论纷纷,这些乡亲们急了。
有一个婆子,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哭嚎起来。
“我们不是无赖,无非是过不下去了。老天爷呀,你怎么就不给人一条活路呢?这真真是逼得人要去投河啊!”
围观百姓中有个嘴巴坏的,顿时堵了她一句,“你要投河怎么不去?那码头又没栏杆,河面又没盖盖子。”
百姓们哄堂大笑,那婆子想哭都哭不下去了。
同村只觉丢人,赶紧把她扯了起来。
贞淑郡主总算松了口气。
当初就是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她无所适从。
那些乡亲只觉丢人,讪讪的想要离开。
而此时,美娘却当着众人,温言道,“各位乡亲,我知道你们日子艰难,否则也不会这么来回奔波,寻我帮忙。但有句丑话,我不得不说到前头,救得一时急,难救一世穷。我就算好心帮你们,可若是你们自己不争气,苦活累活,什么都不愿干。就好比一个好手好脚的人,跑到街上乞讨,谁乐意施舍?”
围观百姓纷纷点头,“这话说得很是。要反过来想想,你们若有穷亲戚,净拿些不值钱的东西,非换你家好粮食,你换不换?”
那些乡亲急了,“我们如何不肯干活?只是我们那地里,就只长这些东西,我们心里也着急的!”
美娘道,“你们真若肯干活,那就有法子了。我可替你们说情,上汉王府借贷去。钱是没有的,那利息你们也付不起。但可以贷些家里急需的东西给你们,比如果树种子,小猪小羊什么的。但到了来年年底,等你们卖了钱,却要照当初的市价还给汉王府。你们愿不愿意?”
那些乡亲一听着要借钱,就有些怕了。
“万一遇着年成不好,那些果树结不出果,或是猪羊死掉了,那可如何是好?”
美娘道,“若有这些意外,自然可以宽限。但首先,得你们自己先想好,要种什么,或是当地能养活什么,再去找人谈。我能答应你们的,就是跟汉王殿下求情,不收或只少少的收些利息。”
围观百姓到底是在芜城这样的经商大城讨生活,听得连连点头,“这才是正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想不花钱就白借东西,天下哪有这样好事?
林姑娘素来厚道,她肯做担保,必然不会坑你们。但你们自己也得担些风险,若是什么都怕,那也不必出来借贷。老实回家受穷一辈子,也是活该。”
乡亲们转头商议起来,有个胆大的便道,“我们那儿的板栗虽大半不好吃,但有几棵树,却能结出好果子。上回那什么郡主不是说,可以改良品种么?那能不能请个会种板栗的师傅回去,教教我们?”
美娘道,“这个主意很好啊!师傅的工钱先由王府出了,回头待你们出了果子,也是得还的。”
又有人道,“我们那不好喂猪,倒是可以养羊,从前就有人家养过。我能借几只小羊羔子么?”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