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是真的老了。
时间原来真的能够淡化一切,能让他这个曾经如同天堂地狱的掌门人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凌厉与霸气,产生了一种风烛残年的孤独。
直到路易斯走出这个办公室,那个如同魔鬼一样的男人也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送他离开,依然如同一个精心雕刻的塑像一样毅然的坐在那里没有动弹,紧绷的下颚微微扬起,整个身体往后仰去,深深的陷在柔软的沙发中,狂傲而无与伦比。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也或许他只是睡着了,不过,就算他只是睡着了,也没有人敢用眼角的余光侧目观察,因为谁都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突然张开双眸,绽放出狠戾的光芒。
顾诀没有动弹,只是细细回想着一些往事,莫名的,就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一些小事。
那时,他刚带那个女孩来到这个地方,通过几天的相处,可以看出,那个女孩对他是没有恐惧害怕的,她对他最多的一种感情是感激,没有抵抗,没有拒绝,除了对一些陌生人陌生事的紧张,更多的时候则是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时而表现出自己对他的依赖与亲近感。
只是,最令顾诀奇怪的是,那个女孩,她不害怕自己。
他把顾沫带回来的时候自己是十岁,从十岁开始,路易斯就要求自己每隔一个星期去一次地下训练基地接受一次为期一个月的魔鬼式训练,所以,即使是年少的自己也很少有时间能够待在那个所谓的家里。
而每次回家,必然是满身伤痕,对于顾诀来时,靠近死亡边缘的疼痛不是最难熬的,最令人难熬的,是那没有一个人陪伴自己孤独的几乎要发狂的无数个黑暗夜晚。
十多岁的年纪,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成熟稳重,不管做事怎么狠辣绝情,内心深处,总是还会留下一些专属于孩子的无助与脆弱的,而顾诀却从来不会将这些脆弱表现给任何人。
顾诀从来都不会接受任何麻药的帮助,因为麻药会对人的反应能力产生影响,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用麻药。
因为只有每一次看似侮辱的疼痛感才能够让顾诀深刻的记住,铭记在自己的心里,他还不是一部完美的杀人机器,自己还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能感觉到疼也能感觉得到痛的人,而非某种麻木不仁的杀人机器。
没有一个人能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种痛苦,没有一个人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那份折磨。
只有顾诀自己知道,当那蚀骨的疼痛啃噬着自己肌肤的时候,当自己忍受不了那种痛苦无奈之下,只好咬着自己的唇瓣把自己咬的血肉模糊的时候,自己是在怎样无法承受的情况下发出轻轻的一声细碎的shen吟来帮助自己熬过那漫长的没有黎明的黑暗时光,熬过那如同十八层地狱般的折磨。
他没有忘记,有多少个夜晚,他独自一人蜷缩在偌大的空床上,被伤痛折磨的痛苦不堪,生不如死。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魔鬼死死的掐住了脖子,再也无法呼吸。
曾有无数次,顾诀以为他喘不动气了,再也呼吸不动了,也许会那样生生窒息而死。
可是没有,每一次度过那样的夜晚之后的第二天,他都依然活生生的能够睁开双眼像个人一样还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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