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蹲雕像一样。
她怀孕了。
这个事实,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剖开了他的心脏。
顾诀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因为这件事情而碎掉了。
男人呆立在原地,脑袋像是死机一般清空了思绪,原本早就该在以前呼之欲出的那个答案,此刻却显得那么迷离。
杰森说的那句话如同巨型的碎石一般压垮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左心房。
时间就那样过着,不到一分钟,他却觉得有一生的时间那么长,有一生的时间那么短。
在他听到这件事的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静止,失去了颜色,周遭寂静的画面都变成了定格的黑白影像。
窗外,不知怎么的,竟然又下起了雨。
暴雨倾城,几乎要把整座城市给淹没过来。
a市所有的一切景物都在这场倾城的暴雨中摇摇欲坠,几乎要冲垮。
连同某个人的心脏,几乎也要被冲垮。
雨势如注般倾盆而下。
顾诀看着这场雨,眼眸像是承载了一整个雨季的潭水,是划着桨也流不出去的深邃。
那段不愿意再记起的往事,终究还是在心里又重新回放了一遍。
一年之前,爷爷说过的话仿佛还尤言在耳——“她和孩子,你只能选择一个!”
对于自己的爷爷,对于路易斯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顾诀并不是不了解,甚至还可以说,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那个近似于魔鬼的男人。
他没有情,没有爱,没有仁,只有残忍,只有掠夺,只有暴力。
顾沫总是说他没有心脏,那是因为她根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见识什么才是所谓的残忍。
不过,不得不说,路易斯的确是一个完美的杀人机器,也难怪,“狱门”会被他带领的这么坚不可摧。
像是要急于逃离什么似的,顾诀如逃一般的从书房走了出去,没再多看里面的东西一眼,没再多发一声。
漫不经心的下了楼,满心悲凉。
这座城市的风沙很大,一流泪,脸上就斑斑驳驳。
又是一个落叶飘零的季节,飘落在秋风里的叶子总是挂满着忧伤。是不是当叶子泛黄枯萎了就会飘落下来,那些散了一地的忧伤显得那么的苍白。
晚上九点多,夜的世界才刚刚开始,顾诀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夏天的风也能够这般寒冷,冻入骨髓的冷意丝丝缕缕的在他的体内蔓延开来。
刺骨的风刮在他的脸上,犹如削割,不,削割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心脏。
悲伤地不只是一人。
顾沫,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会痛吗?!
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我也……会痛……
这个夜晚,悲伤的人无数。
***
一直到深夜,他才回了卧室。
虽然他可以保证自己再也不会让一年之前的事情发生,但是他却不敢保证那个女人还愿不愿意为自己生下这个孩子。
以她那副倔强的如同刺猬一样的性格,一定恨死了自己吧。
唇角,微微的勾起,展现出一抹苍凉的无奈之意。
对于那个女人,他总是会感觉到无奈。
黑暗的卧室中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轻叹声,男人抬了抬手臂,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
他不是机器,他也是人,他怎么就不会感觉到累呢。
可是,他却不能对别人说他累了,不只是路易斯不允许,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允许。
累,这个字眼,用在他的身上,太过于苍白无力。
这两天来,顾诀根本就没有去过公司,索性让jack把所有需要等待他亲手处理的事务文件全部带来了公寓。
只有时时刻刻的守在她身边,他才不至于使自己那么害怕。
就这样,守在她面前,每天看着她,顾沫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不吃饭不说话。
这两日来,还是一直靠着杰森的营养针来维持生命,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连那双一向清澈灵动的水眸都因为断食太久的原因变得黯淡无光,凹陷下去。
他除了心疼,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心疼都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在别人看起来,倒好像是他真的对她绝食无所谓一样。
男人抬起头,看向躺在床上怀抱着布偶娃娃的女孩,她还是那么安静,就好像是一个不染纤尘的儿童一样,如初见时,清澈的水眸中不含一丝杂质,纯净的不被世俗污染。
白皙洁净的指尖时不时的摩挲着娃娃微旧的小脸,然后露出一副好奇的眼神来定定的注视着,顾诀看着她的样子,还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感觉。
起身,放下自己手中的文件,走向女孩躺着的位置,将女孩拥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抱起来,走向门口。
顾沫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甚至也没有挣扎,仍然是那么安静,顺从的将头蜷缩在他温暖的胸前,微卷的长发散落在双肩上,有几缕调皮的钻进了男人的领口处,丝丝缕缕的痒意蔓延至心头。
顾诀低头看着她乖巧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满足的意味,他低头,岑薄的唇瓣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女孩的发丝处,清新的花香味道散发着甜蜜,好似将他刚才所有的烦躁愤懑全部一扫而空。
“沫沫,我们去吃饭。”男人的声音很轻,飘逸在空气中,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只是其中透露除了一些苍白的无奈感。
可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