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街道上,已经穿戴整齐的来整拉着徐乐急急而行。那些军汉都忙着分财货,未曾注意到两人是几时离开。来整心性单纯,又出身国公门庭,对于些许财货根本看不入
眼,他所关心的只有一条:自己到底是败在哪招之下,又有什么办法破解?对来整来说,这手绝招的价值远在金银财宝之上,自己不但要学会,更不能让其他人听到。是以拉扯着徐乐向外就走,边走边说道:“如今江都城里,最值钱的东西并非锦缎珠宝,更不是宝马小娘,而是好酒!虽说江南也有佳酿,可是如今道路不通,城里又是这么一副模样,连粮食都越来越少更别提好酒。城里的酒肆多半都不能开张,就
算开门做生意那些,也都是卖些糊弄人的村酿,根本不能入口!我知道哪里有好酒,也能买得到。乐郎君只要把那手本事教我,我包你喝个痛快!”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徐乐越发觉得亲切。少年人理应是他这副模样才对,尤其武人更是如此。临阵厮杀时胆大敢斗,平日里心性淳朴想什么就说什么,更没有那么多
算计,只想着酒肉武艺,这样的武人才符合徐乐心中对军将定义。身为一军之主,战时用计无可厚非,但是平日里与人相处便应该坦诚相待,否则便不值得深交。来整这等淳朴心性正对徐乐心思,他也愿意与其来往。因此他脚下不停,
随着来整前行,边走边说起自己方才角抵时取胜的诀窍所在。讲解过后还不忘说上一句:“你若是有个韩大那样的伴当,便也会练成这么一手本事。”肯在来整面前提及韩约等伙伴,便是把来整当成自己人看待的表示。来整虽然没弄明白徐乐话语里的意思,但也能感受到其中善意,笑道:“怪不得这手本事我没见过,原
来是乐郎君自创的。败在这等绝招之下,某家心服口服!”徐乐、韩约乃是从小玩到大的总角之交,在徐家闾习武之时,自然少不了相扑角抵为戏。童年时徐乐武艺未成,虽然有一身气力,可身形终究逊色于韩约。两人相斗,他
总是因体魄不及吃亏落败。两兄弟不至于因此坏了交请,不过徐乐乃是不肯认输的性格,自然不会甘心败北,便一直想着反败为胜。他一身武艺高明,头脑更是好用,日久天长真就让他琢磨出几招专门对付韩约这种高大有力之人的角抵绝招。这些招数世间未有,天下除了徐乐再没人会,只要在恰当时
机使出来,必然可以反败为胜把韩约摔倒在地。再后来两人年岁渐大徐乐本领练成,角抵的次数固然少了,就算比起来,韩约也没法再像少年时一样靠身高体壮获胜。徐乐这些绝招,也就当成童年玩耍嬉闹的手段,会自然是会,但是没了施展的机会。没想到今日在江都城遇到来整这么个劲敌,往来几遭之后,徐乐发现此人不易对付,不管是比力气还是使用常规招数都不容易获胜,于
是便想起了当年的那些招式。来整手段虽然厉害,可是徐乐同样了得,那几手绝技又是自徐敢传授的角抵招数中演化而来,威力非同一般。当日能把韩约摔得东倒西歪,来整自然也讨不得好处。武人
素来有拳打不识之说,生僻招数第一次使用总是有类似于奇兵的效果,再加上足够大的力气,来整落败也是情理之事。
等到听了徐乐讲述前因后果,来整并未发怒,反倒是开怀大笑,为自己又学到了几手本领欢喜。又对徐乐口中的韩约来了兴趣。
“骁果军中有不少力士,可是说到身形和我相若的也没几个。听乐郎君说,这小门神和我身形相若,也是个有力好汉,不妨一起来喝几杯,大家交个朋友岂不是好?”徐乐看他神色,便知其不是说谎,更不是居心叵测。在来整眼中大家各为其主并无甚要紧,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到这里面的关系。他所在意的只是对方是否是个好汉,又是
否可以结交,其他的都没什么关系。这种人最好相处,也最适合成为朋友。甚至和沈光相比,来整反倒是更对徐乐胃口。因此对于来整的邀请,徐乐并未拒绝:“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先到邸店把韩大叫上,一
起吃上几杯!”
来整闻言大喜,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模样:“好啊,方才咱们拳脚上未能分出高下,就在饮酒上比个高低!”
邸店内。 小盾“郁垒”的铁链断裂,盾牌带着半截铁链落在地上,上面满是血污。那面自谢家部曲手中缴获而来的盾牌已然碎裂,一如它此时的主人。韩约依旧紧握着大盾,身体保
持着冲锋的姿势,如同一座巍峨山岳般屹立不倒,仿佛未受什么影响。
可是他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嘴角、鼻下都有鲜血淌出,不管他怎么擦血依旧还在。其粗壮如梁木的臂膀已然微微颤抖,饶是他再如何努力控制,也无从遮掩窘态。在他对面的宇文承基手持马槊,双足分开马步稳牢。额头上虽然也满是汗珠面颊也微有红晕,可是呼吸平稳悠长气定神闲,身上衣甲不乱。和韩约的狼狈模样相比,双方
强弱立判,胜负不问可知。这一场打斗算不上公平。韩约身上的伤势未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休息,一身本领最多只能发挥出一半。对付普通的军将尚可,和承基这种头等斗将厮杀自然
不敌。韩约也非无知蛮徒,知道这不是逞强之时,从一开始想的就是智取。与承基连续对拼几记之后便改变战术,从硬拼变成了游斗。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