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越部的马厩,在夜色中静静伫立。这是在营地中划出的一片颇大的范围,占地几乎有整个营地的一半左右。
马厩全是用新砍伐的木料搭就,而铺设的稻草都是从云中城直接买来,三两天就是一换。马厩全部都有顶盖,上面覆盖的也是新鲜稻草,防止马匹淋雨。
每日还有族人收拾打扫,看起来比已经破旧的王帐还要整洁干净一些。
草原民族,以马为本。特别是骑着上阵的战马,花多大功夫照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马匹尤其是战马,是非常娇贵的动物。休息的地方要干净,饮水也要干净,要想战马有气力的话必须得喂精料。战马还尽量不要栓在一个槽头,不然这些能上阵,脾气悍烈的战马,互相之间就能撕咬踢打起来。
这些原因加在一起,就造成了一个占地如此广大的巨大马厩。有限人手在外围巡视,寨墙警戒,守护王帐之外,根本无法将此间也照应严密。
正常而言,这么多战马,要建立一系列营地,分散喂养。而这一系列营地,又起着互相支撑,互相掩护的作用,等于就是建立一个严密的可以屯兵的防御体系。
但是千余越部此刻在云中之地,就算是恒安鹰扬府因为种种原因对千余越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绝不可能纵容他们建立起完善的防御屯兵体系!
所以千余越部只能建立起一个守卫单薄的大营,将几百匹战马都塞在营地里。真从防御角度而言,处处都是漏洞。而恒安鹰扬府反正不可能和千余越部翻脸动手,这些漏洞也就无所谓了。
而徐乐白天冲击极深,一眼就看清楚了千余越部营地大而薄弱。所以才下定决心趁夜再来摸营营救罗敦!
占地广大的马厩之中,只有几名马夫在懒洋洋的巡视,不时给槽里添水添料。还有十几名马夫在草料堆上正呼呼大睡。
几百匹毛光水滑的战马,拴在槽头,或者在站着睡觉,或者在槽头吃着夜草。夜草内加了豆子,就听见一片细碎的嘎嘣嘎嘣的咀嚼之声。
时值秋末,战马上膘已经接近尾声,这几百匹战马都被千余越部将养得极好,要是舍得拿出去售卖,就是好大一笔财货。可草原部族,卖给中原的向来是二三流的马匹,留着自用上阵的,从来都是最顶尖的。
西斜月色映照之下,徐乐和步离两人的身影,悄没声息的混入了马厩之中。有些战马抬头看看,打了几个响鼻,又继续埋头槽中。
一名马夫在前面懒洋洋的走动着,不时还打一个哈欠。虽说是轮班值守,可谁都知道下半夜比上半夜辛苦,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最为困倦。更不必说白天还精神紧张的厮杀了一场,现在更是乏得厉害。
这名马夫挎着直刀,刀鞘和带钩轻轻碰撞有声。手里提着一个料袋,不时从里面捧出一把豆子,加到槽头。
这马夫浑然没有发现徐乐和步离跟在他的身后,拖着步子一直走到马厩深处。
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间单独的马厩,一匹神骏白马正拴在槽头。这白马肩高足有五尺,腰窄腿长,肌肉线条明显,鬃毛修剪得整整齐齐。顾盼之间,竟然有一种马中王者气息。
这正是黑果的坐骑,才三岁口,出生之际,就被牧民认为是十几年来未见之神驹。精心喂养长大,也找了最好的马师调教。腿长善奔,耐力又够,上阵之际什么也不畏惧。哪怕是在草原之上,也足可当得龙驹之名!
可黑果人胖腿短,除了族中大典勉强骑这白驹之外,其他时候都骑着一匹颇为温顺的母马。这白驹也颇有傲气,对驾驭不了自己的黑果也不亲近,让黑果越发的不欣赏这匹精心挑选出来的龙驹。
此间事了之后,黑果已经打算将这匹龙驹送给突厥贵人了事,不管是执必落落还是执必思力,都对这匹龙驹表示了好感。
马夫走近,这龙驹就警惕的抬起头来。那马夫从料袋底下,翻出了几枚熟鸡子,都是从云中城买来的,犹豫一下,扣下一枚,其他的就撒进料槽之内。白马顿了一下,这才低头吃了起来。
马夫低笑一声:“你是祖宗!这次一口气买了几百枚鸡子,够你吃到去突厥人那儿的了!我也算跟着你沾点光!”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扣下那枚鸡子塞进嘴里,没嚼几口就咽下肚去。下半夜值守辛苦,这点宵夜就算小小弥补一点。还得找水漱漱口,省得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监守自盗。
马夫正东张西望的准备找水之际,身后突然窜过一个人影,举掌就在他咽喉部位一击。这马夫按着喉结,荷荷喘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满脸涨得通红的慢慢软倒。
而更有一个娇小身影接着抢了过来,月色下已经亮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他咽喉部位就是一抹!
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周围草料堆上。这名马夫软倒在地,再也挣扎不起。
击打马夫咽喉的正是徐乐,而抢出来给予致命一击的正是步离!
月色下徐乐看了一眼步离,这小狼女还是那副娇小柔弱的模样,但是杀人之际,干脆利落!
临阵冲杀,徐乐出手也果断狠辣,此刻就想打晕了事,反正马上营中也要大乱起来,误不了什么事。没想到步离比自己干脆了许多!
不过人死了,也就算了,徐乐反正也不是那种假慈悲之人,这次离开神武,手上已经有了好些条人命,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还会有更多的血腥。
乱世当中,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