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紫极其不安。
血,遍地都是血,难以忘记的那些片段,又再次扼住她的咽喉。
无助,彷徨,悲观,消极,绝望。各种负面情绪,让她恨不得拿刀直接捅向自己的心脏,只求不要再面临这种面对死亡时的崩溃。
然而,求生的yù_wàng却忍不住让她呼救,“救命,救我……”
一旁的明庭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胡乱扑腾的双臂,心如刀绞。
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冰凉,她的手臂亦是冰凉。
一层细密的汗,让他的手掌契合的贴在她的藕臂上,带着摩擦的力道,一寸寸的生硬的向下,直到握住她如冰一般温度的小手,轻轻的放在嘴边轻吻。
“对不起,我来晚了。”
孙紫能感到身旁有人,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血色渐渐褪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白雾,熟悉的气息笼罩在她上方,想碰触,却找不到一丝一缕的痕迹。
“对不起……”
她听见那个人一遍又一遍的说。
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明庭好像也说了对不起……可明庭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细想其中内情,孙紫困倦异常,又陷入睡梦中。
……
屋内又静了片刻,门口处却传来争执。
“二公子,您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滚开!”
是文程璧。
明庭皱眉,将孙紫的身子遮上,转动起轮椅。
推开门,果见文程璧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见他出来,也不说话,直接便要进去。
明庭将轮椅一横,挡在门前。
“我要去看她。”文程璧的音调有些冷。
“她已经睡了。”
文程璧轻扬了下下巴,不言不语。目光锁住明庭,眼中尽是复杂。
“回去吧。”
明庭让行文带上门,意图离开,却被文程璧拦住了去路。
他显然有话要说。
明庭凝视他片刻,示意行文先行回屋。
一时间,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互相看着彼此。
文程璧像是隐忍了许久,双拳紧握了一瞬,后又放松,嘴角处嘲讽的一勾,“大哥,你只是想跟我争吧。”
明庭挑了下眼角,“什么意思?”
“你见她受伤,没有愤怒,也不问缘由,这证明你根本就不喜欢她!你只是想跟我抢!”
文程璧明显激动了起来,双目有些赤红。
而明庭依旧神色淡淡,仿佛是对文程璧刚刚说的话,报以嘲笑,“我为什么要和你抢?”
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慨,低吼出声,“因为你嫉妒我!你嫉妒爹娘都将期望寄托在我身上。你从小就惊艳四方,本可以一展宏图却一无所有。所以你不甘心,你将不甘都发泄在我身上,你看不得我好,就想抢走我喜欢的女人!你之前,总是用那种森然的令人胆寒的眼神看我,证明你心里一直记恨我!”
明庭皱了皱眉。
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我。
然,他最后一句话,确实说对了。
只不过现在……“程璧,跟我如此说话,就是你的教养吗?”
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文程璧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震慑住之时,又气的脸都快绿了。
“你不用再狡辩了。”文程璧相信自己的感觉,“明日娘就会去穆府退亲,到时候我看你还拿什么话来否定我对小紫的感情!”
撂下这句话,文程璧转身便走。
夜色里,他的后背挺的很直。
明庭看着他的身影,眉头轻蹙,脸色渐沉。
……
文经年连夜提审了几个相关人证,得出确实是穆香雪意图绑架杀害孙紫后,本想借此事寻穆家的麻烦,但转念一想,这穆香雪自己断了一腿,听说孙紫也只是轻伤,事情倒是不好办了。
不过,自己倒是可以等穆家先拿出章程来,毕竟这次动的可是他文家的人,就算是个下人,也不该由他穆家处置。
他这边没有决定好要如何处理,穆府那边却是先炸开了锅。
穆老爷子经过昨晚的一番惊吓,差点去了半条命,如果不是有明庭暗中相助,怕是一晚上也挺不过去了。
醒了之后,直喊着冤孽。
他一生要强,却一生都不得顺,现在基业落在外人手中,唯一的孙女虽然不讨喜,但好歹也是有那么个人在,是个念想,还有希望。
现在,全毁了。
他虽然恨她不成器,可看她如此,那也是相当心疼。
尤其是听见穆香雪醒来之后,人却疯了。穆老爷子当下一口气没提出来,直直的晕了过去。
比起穆老爷子来,常靖义同样急上了头。
他并不疼穆香雪,反而因为她姓穆,自己心里还觉得她是自己莫大的威胁。
可外人眼里,穆香雪还是名正言顺的穆家继承人,哪怕他不在意什么名声,可对于那些冲着穆家名头才来合作的生意人,自己不得不要一个交代。
他相信,等这件事儿传出去,那些听见风声的人,一定会来找他寻问。
然而,这交代要跟谁要?
是穆香雪自己绑架了文家的人,却愚蠢如猪一般,人家没事儿,她自己少了条腿。
就这话传出去,穆家的声望就得大跌!
虽然这些年,穆香雪横行霸道,但有自己撑着,她那点儿事儿还不至于连累了生意。可这次不同,首先文家都不能替他瞒着!
更别提还是将活人喂了畜生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