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穆听澜睁开朦胧睡眼。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味道,与记忆中,明庭身上的味道相同。
干净,好似有风的感觉。
微微笑了笑。
因着这造船局只有男人,她行动不便,所以将知茶也带了过来。
但她是明烨的人,所以没事儿的时候,不喜她在眼前晃悠。
知茶也懂自己不受主子待见,除非必要的时候她都安静的站在房外,或者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尽量不招人烦。
现下,知茶敲开门,给她端上洗漱的东西。
穆听澜简单的熟悉一下,换上之前就准备的男装。只是这发髻实在难梳,可是明明看起来还挺简单的。
“小姐,奴婢来吧。”知茶走上来。
穆听澜放弃跟自己做斗争,“那麻烦你了。”
知茶笑笑,明明她是小姐。
不多时,知茶将玉冠固定在她头上,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便出现了。
“小姐面容瑰丽,看起来倒不太像男子。”
穆听澜摇头晃脑的盯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站起了身,“不像便不像吧,只不过穿男装方便一些而已。”
知茶见状也不多说什么,跟着穆听澜走。
穆听澜本轻蹙了一下眉头,但想来这也是明烨吩咐的,她也无意去为难知茶。
叫上行知,三人一起往造船局而去。
大年初一,但造船局里的人却只比平日里多吃了一顿饺子而已。
看起来,真真跟平日没什么两样。
程司空听说穆听澜来,犹豫了一瞬,起身去迎接。
但穆听澜从来也没什么排场,外面的人没拦着她,她带着人就直接进到了造船局里面。
跟程司空在门口碰个正着。
程策稍稍惊了一下,脸上转瞬又挂上笑容。
“穆大人,昨晚休息的可还好?咱们造船局和杂造局都是一家,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或者不习惯的,尽管跟程某提!”
“……”
就如明庭所了解的,程策厌恶官场上那点儿裙带关系。
所以说实在的,他第一面时,见到对方是一个精致的漂亮女娃,便生不出来太大好感。
也不知道这皇上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封了个女子为官?还让她来这么重要的造船局行走?
确实他是觉得那千里眼挺奇妙的,但他的见识还不够,不明白那玩意儿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过是类似那些杂造局的人,专门做一些边边角角的,用于战争的辅助军械。
程策觉得自己是重要部门,要比杂造局重要得多。
所以多少也就有点看不上穆听澜的意思。
昨天晚上穆听澜到的时候,他接待了晚膳。既然皇上说是派她来造船,那程策也没表现的太过分。心里那点轻视,没拿到台面上来说。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他不停强调杂造局和造船局的关系。穆听澜懂他这是想表现一下自己对杂造局没什么偏见。但他大概是真不知道自己越是如此,就越能表现出心底的歧视。
穆听澜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抬眼看他兰花指大张旗鼓的翘起来,笑的让人从心里感觉发麻,饶是穆听澜在现代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对程策也难免有了几分不适。
更别说行知这种钢铁直男了,特别的想直接冲上去揍他几圈,也好过他娘里娘气,冻得他浑身发冷。
穆听澜僵硬的扯了扯嘴唇,“程司空客气了,我这人一向随遇而安。”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都是一家人,穆大人可不要薄待了自己,而不告诉程某啊!”
“谁跟你一家人?”行知终于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出声轻嗤。
程策好似忽然间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不只是工部员外郎,还是未来的端王妃。
赶紧改口,“下官失言,下官失言。下官的意思是,这造船……”
低下头,被训斥了面子多少都有点挂不住。
什么端王妃?什么工部员外郎?你得拿出真本事才算行,否则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时兴起,想要来他这儿游山玩水的玩一下?
“行了!程司空的意思我都懂!”穆听澜赶紧打断他的话,她怕再听下去,自己也忍不住动手。
给行知使了一个眼色。
知茶默默站到角落,不言不语。
程司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行知将周围人都请走,屋中只留下他们三人。
“程司空请移步。”
穆听澜也不跟他墨迹,直接将图纸摆在桌上,从船体到穿上的小零部件,清晰明了,面面俱到。
程策皱眉,轻嗤穆听澜装神弄鬼,她是真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也未将那图纸当回事儿的拿起来看。
然,只需片刻,他之前那点瞧不起人的小心思,瞬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程策半辈子都扑在这造船行业上了,只是那一片大海,却是如何都征服不了的漩涡,他穷极半生,也未能将大齐的船只改造的能够在海上畅通无阻。
“这是……”
瞧着眼前的装配图,他终于激动了起来。
“程司空,这是战船的装配图。您先大概了解一下。”穆听澜坐到了一边,给他整理心情的时间。
程策再没说过一句。
不是他不回答穆听澜的话,而是这装配图的吸引力实在过于强大。只是一瞬间,程策的注意力就被这图纸吸引过去了。
那如饥似渴的表情,就好像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