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衙前街太平巷口,有一家全小英理发店,两间沿街门面打通成一家门店,在逼仄的老街上,算是较为显眼的存在。
姚大展和常玉海手挽手进入理发店,俨然一对热恋男女。姚大展打量了一眼摆在上楼楼梯口边上的简易餐桌,见桌上的碗筷和残羹剩菜尚未收拾干净,便嫌弃道:“这儿太过杂乱,咱们另找一家上档次的发廊吧。”
店老板全小英蹬蹬蹬从楼上下来,道:“做发艺是手艺活,我这地方虽然简陋,可手艺在老街一带最为有名,不试试你还真不知道。”
她身材高挑,脸颊消瘦,眼睛细小却很有神采,一看就知是个会来事的人。她见姚大展嫌弃的眼神,站在楼梯口向楼上叫嚷:“乔老大、乔丽小丫头,下来一起帮忙收拾一下。”
从楼梯上下来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少女,张扬着一张满是青春痘的脸,语气沉闷地道:“妈,乔老大在房间里偷喝了大半瓶白酒,在蒙头睡大觉呢。”
全小英叨唠一声,然后一边让女儿乔丽收拾餐桌,一边请姚大展两人坐下。常玉海走向镜子前,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摸着自己的披肩黑发,道:“老板,你说我烫个卷发,是否好看?”
“美女,你的脸型属漂亮的鹅蛋脸,烫卷发更显新潮洋气。”全小英显得很专业的样子,“不过你不能烫羊毛卷,这和你的气质不搭配,仅微卷便好。”
姚大展在边上不情不愿地道:“亲爱的,找家上档次的发廊不行吗?你非要在这里呀?”
常玉海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爸妈这时应该已吃过饭,我烫好头过去,时间也是赶得很。你再挑三拣四,是否今晚不准备进我家的门?那以后可别叫唤我亲爱的。”
姚大展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向全小英道:“老板,赶紧给她做头发,越快越好。我迫不及待要见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呢。“
常玉海在镜子前的靠椅上坐下,道:“八字没一撇呢,还想叫老丈人、丈母娘,看我爸妈不拿扫帚将你扫地出门。”
姚大展涎着脸道:“八字不是有一撇了吗?只是差那么一捺而已,今晚尽了礼数,就水到渠成。”
全小英一边准备着先为常玉海洗头,一边向姚大展道:“第一次上女朋友家门,得多准备些礼物,人家辛苦培育出这么美丽大方的女儿,被你给抢走了,只能以礼数表心意。”
常玉海委屈地道:“他上过我家一次,物是送得很多,礼却尽不到。在我家喝得酩酊大醉不说,还耍酒疯骂了我爸妈一顿。”
全小英见镜子里的姚大展垂头丧气的样子,竟有一种舒爽的感觉。方才他还人模狗样地嫌弃这嫌弃那,也不过是个酒后无德之人而已。她是过来人,认定酒后无德之人,有家暴倾向,心里暗暗为长得如花似玉的常玉海不值,看向她的眼神,多了种怜悯意味。
这时,从推门处进来一名俊俏小青年。他戴着一付黑框眼镜,看上去有些少年老成。他挺拔的身姿往店里一站,很有些玉树临风的样子,只是他一头短发上粘着不少灰乎乎的尘网,细看之下,有些许狼狈。
“哎,这是怎么啦?是要洗头吧?”全小英招呼道。
“唉,别提了。”小青年道,“从朋友那找几本算命的古书。书没找到,却落得自个儿灰头土脸。”
“咱们老街这边,以前是出过一位有名的算命先生,后来搬到大城市里算命,光看几本古书可不行,还得拜师学艺。”
小青年骄傲地道:“我在省城丽都拜一位著名的先生为师,学算命四年,也算是学有所成。”
“呀,你会算命呀。能否帮我算算?”
正在帮忙收拾餐桌的乔丽转头满眼放光地注视着他,她脸上的痘痘仿佛都闪着亮光。
小青年微笑道:“帮你算命没问题,我不收你的钱,你得免费帮我洗头。”
姚大展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表现得如纨绔子弟一般,双目朝天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地道:“不就是想免费洗头吗?还要整算命忽悠人,可真够抠门。”
小青年打量姚大展一眼,道:“这位大哥,你以为算命是迷信,是忽悠人之举,那是大错特错。人之命数,有主客观因素形成。主观因素在人之性格,即有性格决定命运之说;客观因素由人身边的大环境、大小事件造成,能影响人之命数。所以说,算命也要讲科学。”
姚大展不满地道:“哟,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别看你人长得帅,就凭你这迂腐样儿,我能将你揍得遍地找牙。”
“你干嘛呀,动不动就要揍人,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呀。我觉得这位小帅哥说得很有道理,算命也要讲科学,科学你还不相信吗?”在洗头的常玉海向姚大展责怪道。
“老子就相信有钱有势,既不相信算命,也不相信什么狗屁科学。”姚大展喷道。
小青年打量着姚大展张狂的样子,道:“这位大哥,我观你面相,你目无余子,怒气形于色,容易因坏脾气误事。我观你心神不宁,今晚你可能要见重要的人,或办重要的事,可是你心里没底,呵呵,结果便有些不好说……”
姚大展似被说中了心事,嘟囔道:“我心里没底吗?谁说我心里没底了?不就是去赔礼道歉吗,我一定能做好。”
常玉海在镜子里白了姚大展一眼,一脸信服地向小青年道:“先生,你帮他算一算,今晚的事成不成。”
“成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