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的这个想法是见得多了,知道的多,才能猜出皇帝的这份恩赐源于叶欣颜。
齐友年自己,虽然他是民间工匠,却也一样有自知之明。他自知的全部精力都在营造行,机械作坊完全是孙女没动用一个大钱,就给齐家攒下的家业。
就是这份家业,竟能让皇帝给他恩赐了一幅牌匾。有皇帝亲书的牌匾,他就更放心了,齐家的这份家业,算是保住了。
老爷子很有些神色恍惚的看向叶欣颜。他何德何能,竟能结识这样一个身份贵重、本事超群,却还心地善良的女娃儿。
原本他孤身一人落魄在外,已经没有丝毫希望的他,竟然能活着见证,他的齐家还有这一日的辉煌。
如今广厦营造的单子应接不暇,今年的工程还没做完,就有来年的工程委托下来。
原州和周边几个州郡的七个分号,也做得红火。有修建寺庙打下的良好底子,只要进香的人稍稍留意一下寺庙的规格和做工,就能招揽不少雇主。
虽然这七家分号这一年没赚回来多少银子,可分号的扩展速度和招收的工匠,却已经能雄踞一方,占据在各个州郡营造行的首位。
齐友年之前可不敢想,已至暮年的他,还能做起如此大的产业。就像他家叶子早之前说的,要做一个天下数一数二的营造行。
他们做到了。
宣旨的内侍进来时,是叶欣颜、汪桥,领着作坊里几个有头面的管事迎接的。而走的时候,却是被群情激昂、热情纷涌的工匠师傅们簇拥着送出去的。
叶欣颜见工匠们都热情激动,也就没制止,任由工匠们挥洒他们的狂喜。
而宫里来的三个内侍,尤其是那中年内侍,似乎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不加掩饰的热情追捧。
摸着袖子里那放了实在物件儿的荷包,感受着身周的喜悦,内侍搜寻着他的记忆。在他的记忆里,他这样六根不全的人,还从未被这样真心实意的感谢和亲近过。
怪不得连圣上都格外青睐江大奶奶,人家这地方的人,果然就是讨喜。
邱润生做的是机械作坊场面上的事情,由于他打点的好,皇宫这趟来齐家机械作坊办差的人,是个个走得心满意足。
邱润生掌管机械作坊所有的物资和后勤事宜,是个极明白事儿的。他家营造行已经得了皇帝如此隆重的恩赐,用些许钱财给自家撑门面的道理,他这个管事还是懂的。
把宫里的人送走,工匠们的情绪依然亢奋,闹哄哄的簇拥着齐友年、汪桥和叶欣颜等人,回到会议室。
几个主力工匠和管事,围着齐友年几人,一边乐呵呵的说着话,一边打量着那两块被隆重放置的匾额,心情极为愉悦满足。
他们这一年的活儿做的,可真是赚的盆满钵满。不但工钱丰厚,还能在休年假之前,得到这样的意外之喜。
以后,他们再走出去,那就不单单是因为东家的待遇好,而受同行羡慕。更因为,他们做的营生,是皇上和朝廷都看重的。
作坊里其余那些工匠,则熙熙攘攘的围在“手艺精良”的匾额前,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这几个字写得……一看就不同寻常,看到没?泛着龙气的。
还有那边儿上的花纹,到底是配皇帝手笔的,虽然花纹也是常见的,可人家这纹样,怎么看也显得不寻常的贵气。
再看看那烫金的大字和花纹上的烫金,怎么就能那么亮呢?真是好晃眼啊。
也有人会时不时的,瞟一眼放在主桌案上的两坛子酒。皇帝御赐的桂花酿,宫里出来的,想来尊贵之至吧,那味道也一定很不寻常。
“哎,你说,这手艺精良,说的应该是汪大管事和施老吧?算不算咱们?”一个工匠问身边一个人。
那人挺了挺胸,傲然道“那当然要算了,这么一大块牌匾呢。咱们跟着汪大管事和施老做事,若是手艺不精,那也做不来事情不是?”
其余人再端详牌匾,是呢,这么大一块牌匾呢,指定说的是很多人。
然后又有人问道“那你说,咱们在机械作坊做事,自然手艺精良。可若咱们哪天不在这里做事了,岂不是就没这个皇上御赐的名头了?”
身边的人鄙夷的看着他“你还会不在这里做事?你莫不是傻了吧?多少人想来都进不来呢。”
那人挠挠脑袋,“也是哦,咱这里不但工钱高,东家也好呢。前半年,我一个亲戚是提着一条肉找我,想我求求汪大管事,让他也进了咱们这里做事呢。”
叶欣颜也很凑趣,乐呵呵的把那“老当益壮”的牌匾,很是热烈的议论赞美一番。
齐友年虽然知道叶欣颜这是讨他高兴,却也是发自心底的欢喜着。
别说这是皇帝亲书的牌匾,就是从宫中赐给他一块素面牌,那也是尊贵的,也能保他一家老少平安。
眼看就是午时,施印实在看不过眼,开口打断了众人那没营养的、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议论“我说齐老哥,咱们大厨房飘出的饭菜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院子,你倒是给我个实诚话,咱还吃不吃饭了?你们不饿的话,那我就自己去厨房混饱肚子去。”
他说着话,又转头看向周围那些浅薄的工匠,是的,在施印眼中,这些工匠真是浅薄的可以。不过就是两块牌子,两坛子酒,至于这样子欢天喜地吗?
施印不屑道“天下事情千千万万,吃饱肚子才是放在第一位的。你们不是早就喊饿,要吃这顿大餐吗?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