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友年看了赵氏好半天,叹了口气。
事情竟然会闹到这种地步,赵氏有了这种想法,心里有了这么一根刺,他以后恐怕就做什么错什么了。
“当时谈事情的时候,弟妹不在跟前,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那刘大人是工部郎中,朝廷五品官员。刘大人一开口,给的价钱是每个工匠一个月三两银子,过年赶工可以给双倍。”
赵氏眼睛睁得老大,满眼的不相信,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哄小孩子吧?
齐友年看见了赵氏的神色,却也只能接着说下去。不解释,那是他没把话说到,以至于赵氏误会。若是他据实说了,赵氏依然不信,那就是赵氏的问题了。
“是叶子不答应,宁肯不做也不接受这个条件。最后,因为这份工程文书要的急,刘大人无奈之下才答应。三千两这个价钱,是叶子在和刘大人说话时恼了,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倍,才加到三千两。”
赵氏拧眉冷笑:“大哥这是糊弄我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吧,叶家大小姐就是再有权势,对着朝廷命官,难道还能把一两银子的营生,说成百两不成?就算安国公有权势,朝廷也是皇上的朝廷,可不是叶家的朝廷。”
“弟妹慎言!”齐友年脑子轰的一声,脸色就是一变。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可是对上这样拧劲儿固执的赵氏,他却不能再多说什么。若是多做告诫,没准儿会让赵氏更觉得抓到什么把柄?就算没有坏心,她只要和街坊邻居抱怨几句,被那搅事的人传开,那就是给国公爷和叶子招祸了。
齐友年暗叹一声,这大概就是好心办坏事了。七弟是个温和宽容性子,阿桥也是个好孩子,所以他和章五四才把汪桥当自家孩子一样对待,所以这么长时间,汪桥和他们众人都相处很好。
人常说,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这里面不单单指的是富贵的一方,也因为不很富贵一方的心境不好。
齐友年沉默良久,说道:“原本叶子就和我商量过,要算营造行一成的股给阿桥。既然今日七弟妹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参股自然是不成了,咱们年前就把一成的这银子结给阿桥。
另外,我还答应给阿桥买一处宅子,让他们夫妇俩成亲时居住,这几天正在寻摸,这个话也依然算数。以后齐家营造行就不用阿桥,让阿桥另立门户吧。”
“什么?”赵氏愕然抬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齐家营造行从清河村带来几个人她是知道的,其中手艺出众的人手并没几个。没有了阿桥,齐家营造行在京城还怎么揽活计做事?
这叫什么事儿?这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嘛。
齐友年这样子,齐家有损失就不说了,她汪家会更惨。他们可不比齐家,齐家有安国公府关照,而她和阿桥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阿桥根本就没有根基。若是现在把阿桥分出去自己做事,他怎么可能撑起京城的营造行?
这么想着,赵氏就有些气愤。齐家有靠山、有根基,自家阿桥有本事、有手艺,相辅相成不好吗?非要拼着自己不做营生,也要把阿桥压得死死的,这还算什么自己人?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跟来京城。她在清河村住了一年多,是知道的,在豫远郡和清远县,阿桥很有名气。若是留在清远县,阿桥一定能自己做一个营造行。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赶我们母子走吗?我们来京城才两个月,若是就这么分出去,阿桥自己是做不起来一个营造行的。”
齐友年抚额哀叹。过去兄弟们一起吃酒的时候,经常会说,媳妇最是麻烦,可没有还不行。
他没成家,没有媳妇,还真不明白媳妇有多么难缠。可是,如今瞧着赵氏,他就觉得有没法儿说话的感觉,这摆明了的道理,硬是说不清楚。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不说了,让阿桥和她母亲说去。
“眼看就是过年,当然不能现在就把你们母子分出去,我这就让宋平抓紧时间看宅子,等房子收拾妥当,过了年,你们再搬出去。至于这次的营生,等晚间阿桥回来,你和阿桥商量,若是觉得做着窝心,或者弟妹这里需要整理过年的事情,明日他就不用去店面做事了。”
齐友年说完,自顾自的摇摇头,告了个罪,起身出去了。
赵氏眼睁睁看着齐友年离开,却再说不出什么,内心却极是气愤。
当初章四哥满承满应的领阿桥出来,说是他们兄弟亲如兄弟,只要大哥富贵,就少不了阿桥的。
这次来京城,也是他们商量过,说是什么大好的前程,把她们母子带到京城。这如今才才两个多月,就要把他们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也得亏来到京城,赶上朝廷的大人物直接来齐家谈生意,才知道原来齐家是这么做事的。
若是像原来那样,所有事情都是叶家女子一手包揽,只怕阿桥给齐家做一辈子劳力,也不知道他们从阿桥身上盘剥了多少。
赵氏领着小丫鬟,恼怒的回了自己屋子,也不看跟过来的秀芹,只皱着眉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
秀芹早就等着赵氏回来了,这时见赵氏阴沉着脸回来,心里的担忧更甚。
赵氏今早去找齐友年说话的时候,没对她说什么事,可她知道赵氏日常的抱怨啊。越是临近过年,赵氏的抱怨越多,尤其知道离着过年不到十天,齐家居然接了一桩三千两银子的营生,而表哥更忙绿几分,赵氏心中不满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