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死亡率之高,仅次于攻城战,盖因在那高速的冲击之下,骑术更好、武艺更高的人都能取胜,哪怕他比对方仅仅高出那么一丝丝。而无论是直接被斩杀,还是因受伤落马,都会被那些大规模的骑兵、停不下的铁蹄踏成肉糜。所以在骑兵这方面,从来都是士卒登记造册,仗打完了点名儿,没被点着名字的,全都随着那些焚烧的不成样子的尸骨中,取出一些骨灰,算作是他的。
在骑战当中,西凉从不惧怕任何对手,无论是谁,哪怕是当年还很兴盛,纵横漠北的北蛮狼蛮族的狼骑兵,没有人敢于在西凉军面前夸下海口说我的骑兵远胜西凉骁骑。苦寒的西凉一直是以游牧为辅,掠夺为主,没错,就是掠夺,无非是掠夺那些在中原人看来非常可怕的蛮族而已。在西凉这种地方,连女人跟小孩子都能上马成匪,彪悍可见一斑,更遑论是那些正值青壮的绝对战力了。
陈蓉蓉麾下的五万西凉骁骑,全都是从西北边陲推下来的精锐,经历过无数次大战的洗礼,尤其是她一手打造的那只白袍军,在西狄那边儿,已经被称为“白魔鬼”了。虽然因为还担负着押运粮草的重担,陈蓉蓉能够用到的兵马只有三万,但在与燕州兵搏杀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的把持了占据的走向!那只精锐的白袍军。直插北地君候中军,杀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将北地君候的军阵破坏的几欲坍塌。
北地君候毕竟是北地君候。何况他身后还有鞠言这个手握文器《三十六计》的前朝皇子,在被焦应龙拖住的时候,北地君候将讯息传回了鞠言那里,于是乎,鞠言便率领从燕州四地再次集合过来的三万兵马前来,当然,在此之前。鞠言是先行一步,孤身到了北地君候这边。并且使用《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将北地君候麾下的五万骑兵,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焦应龙的眼皮子底下送走,这才有了北地君候出现在这里的景象。恐怕无论是北地君候还是鞠言,都没能想到西凉军的援军来的也是如此之快,竟是再一次的平衡了战局。
眼见西凉军竟是如此的骁勇善战,北地君候不由得怀念起在幽州的日子,手握二十余万北疆军团中的精锐之兵……也不是说燕州兵就不好,可毕竟这些燕州的兵勇在性格上实在火爆,北地君候花费了三年才算是叫他们承认了自己的地位。事实上,也就是说,北地君候对他手下的这支兵马并做不到完全的掌控或者更进一步的超长的掌控。他现在只是依靠着个人的能力将这支兵马捏合在一起,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与陈蓉蓉打了个不相上下。
在骑战当中,一旦第一次冲击没能冲垮敌人。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会陷入混乱的消耗战当中,很难去再次集合队伍,发起第二次冲击。毕竟,不是所有的兵马都像死士营那样,上马为骑兵,下马为步卒。而且都很精锐。所以在混战开始之后,陈蓉蓉唯一能掌控的兵马只有紧紧跟随她的白袍军。对于她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北地君候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可他现在不能退,一旦退了,那就会造成军心动乱,出现溃逃!士卒也不傻,你中军主帅都逃跑了,我们还打个屁呀!北地君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住,硬着头皮坚持住,给蜀王那边创造出足够的时间,只待那潼关城被攻破。
潼关城的攻防战斗也在继续,但是战鼓已经远不如从前那般激昂,剩下的只有疲软压抑,每一下都很沉重。士卒们早已经不再嘶吼,那样会浪费掉他们的力量,只有惨叫声依然会连绵不绝的响起,而每一次响起,都代表着又有鲜活的生命与世长辞。
蜀王的亲自上阵无疑是起到了效果,蜀军从最初的连城头都登不上去,因受到鼓舞士气高昂,变成了冲上去被打回来、冲上去被打回来的局面,但这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了,参加过攻城战的人都知道,如果连城头都登不上去,那才叫绝望,而一旦登上了城头,就代表着距离成功真的不远了,剩下的只需要纠缠住上边的人,然后打开城门。
杨文这边遭遇了危机,酒徒那边也遭到了危机,他实在是小看了北宫伯玉手下的那些死士营,在荆棘绞杀阵的一路碾压下,竟然被死士营杀到了面前,逼得关君山不得已调令他手下的部曲出阵,他还不能亲自指挥,他还得去应付那个实力并不弱的龙女,防止她抽冷子直接弄死酒徒。
天空之上,典白熊与宇文朔仿佛是一头白熊碰到了一头棕熊,相互抡着大刀想要砍杀掉对方,结果,双方都没有快速斩杀对手的机会,与整个战场陷入的窘迫境地一样,他们也陷入了相持不下的局面,都想杀掉对方,可也都杀不掉对方。
如此情况下,便是深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酒徒,也不禁心生焦急,这场战争已经相持了大半天了!蜀军光阵亡的士卒便有一成之多!不要小瞧这个一成,蜀军的基数巨大到三十六七万啊!一成,那就是有近乎四万人永远的倒在了潼关之下!如此炎热的天气,如此长的拉锯时间,时时刻刻都在去蹂/躏着那些士卒脆弱的神经,也折磨着酒徒憔悴的心力!
在这种刀对刀、枪对枪的血肉搏杀中,一般的军队伤亡一成便足以崩塌,伤亡两成而还有信心再战的已经算是不错的兵马,伤亡三成仍然保持战斗力的谓之精兵!酒徒知晓,要不是蜀王身先士卒的率军攻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