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夜如信谁也不会信慎王妃。
她是庶出，生母许氏原是慎王的丫鬟。
因许氏的针线做得好，能认识几个字，又有几分姿色，王妃潘氏未入门前就被慎王收了房。慎王妃入府前一月，许氏查出有孕，加上多年的照料之情，慎王本想立即请奏给许氏个侍妾身份的。
最终是许氏苦劝，又顾及忠勇伯潘家的颜面，慎王才没立即请旨封许氏。
后潘氏嫁过来一月，皇帝圣旨下来，准许氏为侍妾。
心高气傲的潘氏能咽得下这口气？关于当年潘氏的刁难，殷夜如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倒也知道了不少。每每问起，虽然许氏只字不提，殷夜如察言观色，却愈发相信传言属实。
别的不说，潘氏对她殷夜如就很不厚道。
殷夜如有理由坚信，刁难先其有孕的生母，潘氏做得出来。
淡淡笑着看向潘氏。
忠勇伯有二女，这潘氏原是次女。
嫡长女大潘氏以“大梁第一才女”之名，嫁给了以美貌著称的晋阳侯府独子刘允忌，可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刘允忌与大潘氏，其实都是才貌兼备、举世无双的妙人。
殷夜如虽没见过，然而只看刘隐、刘策，便可知此言不虚。
后来，她曾听清溪的奶娘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说起过，原本要嫁给刘允忌的，是面前这个“母亲”潘氏。只是为何换了人，奶娘并未提及。后来奶娘回乡探亲，再没回来，殷夜如也就没处去问了。
不过，若此话当真，那么从嫁入慎王府起，潘氏应该就存了一口气。
不是殷夜如看轻自己的父亲，与那刘允忌相比，父王所长之处，除了满腹心机，也就是个“王爷”的虚名罢了。
不过现下再不是了。
慎王，是天下都要为之谨慎的王爷。
殷夜如不自觉地坐直，嘴角噙着笑，看着潘氏与清溪说笑，自己也不时配合着插上两句话，直到慎王回来。
清溪姐妹忙站起身。
潘氏也起身相迎，亲自接过慎王的披风，柔声怪了一句：“王爷今日回来得好晚。”接着又跟到内室去，亲手帮慎王换衣裳，吩咐丫鬟去安排晚膳。
慎王张开手臂，由着潘氏和丫鬟忙活，口里“呵呵”一笑，道：“被张经顺缠着，去看他那什么破宅子，说是新买的，除了地段，看不出什么好。”
“他又买宅子了？”潘氏闻言抬头，皱眉看着慎王，手上略顿了顿，“今年这是第三次了吧？”
“他不怕。”慎王冷笑一声，“皇兄跟前的红人，买宅子的事皇兄也知道，没人敢说什么。”
“那王爷也离他远些。”又再低头，将丈夫外袍脱下，转身递给小丫鬟。
“姓刘的小子离他倒远——陛下喜欢就行了。”慎王斜眼看了看潘氏，意有所指。
潘氏眼珠一转，不再吭声。
待慎王换好了衣服，潘氏又服侍他净了手。不久便是晚膳，一家人虽聚在一起，却静静地吃了一餐。
直到撤了碗盘，丫鬟端上果子来，憋了一下午的殷夜如才开始说话，缠着慎王讲骑马打猎的故事。而不管慎王说什么，她都笑得极甜。
潘氏不时拿眼瞟殷夜如。
这丫头，从小就像条养不熟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