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登已然吓得连抬手抹一下都不敢,只有因着害怕过度而爆睁着就差没凸出眼眶的眼珠,死死的瞪着昔日里温婉懦弱,眼下骇变罗刹鬼婆儿的妻子。
把手中的孩子扔进了他的怀里,燕娥嘴角向下垂了垂,瞬间就手起杵落,一下一下一下的锛在了曾经如此挚爱的丈夫的头上。
琳儿实在受不得这般刺激,眼前一黑将晕过去,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隐约看到燕娥突然化身一波浓红的血水扑上了齐一登的身体,跟着一片黑红过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张临凡明白故事算是听完了,额角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手不自觉的落在了自己腰上放置“捆仙索”的腰包上。
苌菁仙君似也是有些心酸了起来,手中握着的酒杯来回转动,而他那对本来很威挺精神的细眉,也微微的蹙在了一起。
琳儿说完之后,也没理大家如何反应,径自擎起了杯子,猛的把杯中之物灌进了嘴里,吞咽的时候发出了“咕噜”一声。
其实,这个故事是并不完整的!
我心里如是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毕竟,那些回忆是属于琳儿的,别人没有权力触及半分半毫。正如宿阳在我心里,是任谁也不得触碰的一块安静角落一样!
一桌围坐着四个人,竟然是第一次没有了对话,店内安静得如同空无一人似的。大家只是自顾自的喝酒,自顾自己的吃着东西,什么也不说,甚至都不看彼此脸上的表情。
眼见这一坐,就坐到了暮色四合,夕阳依依不舍的自天边把那小半张脸隐了去,新月如钩的一挥绳梯,迅速爬上了深蓝如绒般的夜空。
苌菁仙君早就已经离开了,最近,他不住在我的店中,而是跑出去四处乱荡,想必也是为了静些心思,整天面对着我,估计他心里的那些个酸楚,只有他自个儿能体会。只是,今天他走的时候,静静悄悄不似平时那般动静大。
张临凡大概坐到了晚上十点来钟,期间他会偶尔跟我说上一两句话,却总是有一股子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倒不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不想再触碰琳儿伤心之处,便都找些有的没的搪塞了过去。
他离开的时候,对我微微拱了拱手,样子非常好笑。
我懂,他是让我安慰安慰琳儿,虽说他并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送他离开,锁好店门之后,我终于可以放松的倚在榻上了,感觉僵硬的坐了一天,脖子和腰身全都酸胀得很。
“公主!”琳儿总算是再一次开口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些许试探,些许疑惑,“你明明知道我没说全,为什么不拆穿我?”
“傻丫头!”伸手抚摸了一下她可爱俏丽的粉颊,我摇了摇头重重叹道,“那些没说的,是属于你自己的,没有必要一定要把所有的伤痛都挖出来示人才叫坦诚!”
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着,我在回味自己的这句话:是啊,坦诚并不是把自己剥得一丝不挂的展示众人,而是坦对内心,诚对自己吧!
“其实,公主说了这些个故事,都与那张临凡无关的,而且,那些事儿对于你来说,也算得不好经历吧,我记得每一次你都会忧伤好一阵子呢!何必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而揭自己的痛处啊?”
琳儿是心疼我的,就算我掩饰的再好,如此的朝夕相对,她总是会从我的眼角眉梢觉察出我的丝丝异样。
这句话本也没什么,却瞬间引来了我的眼泪,伸出冰凉一片的手握住她的,我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哽咽了再哽咽。
“我自知他并非宿阳,却也明白他们之间定是有所渊源的,尽管那些与他无关,但,我就是想把这些年我一个人所经历的讲与他听,这样就好像宿阳一直都还在我身男客,与我一同经历一般......”
几步上前拥住了我,琳儿抽噎着不再说话了,她平常总是在我提及宿阳的支言片语后,如今天这样抱着我。
终是哭了的,我再也不相信那时间可以带走一切的空话,想再开口,却没再吐得出一个字。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清照的这首《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真真是极美的!
第一卷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