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妖不易忘,只因妖不易死,人易忘,或因人难长生。
“龙神大人,小仙可否求您解个疑惑?”
苌菁仙君没有再理我,而是替龙神大人倒了杯酒,应该是谦逊的口吻听上去有些不太正经。
“苌菁啊,你何时变得如此客套,还真是跟什么人像什么人!”龙神大人这话说得很酸涩,目光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有什么问题说吧,我答你便是!”
“那个......”
苌菁仙君的问题并没有说出来,门上的风铃便响了起来,跟着“琴乐声嚣”的店门被推开了。
“琛,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奇怪的乐器店么?”
一个柔美的女声响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好奇,话语里念着熟悉的名字。
“是啊,机枢,你的那柄箫卖到这里准没错的!”
随着另一个好听的男声也响起来,一个我们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男人搂着这个名唤机枢的女人出现在店中。
“请问二位有什么事?”心里清楚田琛是不记得琳儿的,年轻男子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心中却颇为不满,“我这店中可不收寻常物件,还是请回吧!”
这逐客令已经是相当明显了,机枢却不以为然,自背包中掏出了柄闪着绿莹莹光芒的碧箫递到了我面前。
“老板娘,我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只现在有了田琛,我的生活很忙碌,没办法好好打理,我妈说让我把它赠予有缘人,打我进了店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接过那柄箫,我反复打量了几遍,确实不是俗物,却也算不得稀罕。就这种品相的乐器,我店中多到拔光头都数不过来,但是,为了打他们快点离开,我收下就是了。
“那多谢姑娘了!”
随手保持了一个锦盒把箫放进去,我把盒子递给了苌菁仙君。
“好啦,既然任务完成了,我们也走吧!”
田琛似乎连多一眼都没看我们这众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那双圆且有神的眸子里,就只有眼前这个叫机枢的女人!
望着两个人一边谈笑一边离开的背影,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随他快乐吧,琳儿也是如此想的!”
苌菁仙君温柔的握了握我的肩膀,像是在给我无限的力量。
“小苌菁,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龙神大人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凑到了我跟前,语重心长道,“有些时候,没必要那么晓以大义的,至少应该为付出过的人做些什么才是!”
其实,即便他不这么“劝”,我也是会做些什么的,不为别的,只为那丫头无怨无悔的陪了我这么多年。
不顾苌菁仙君的极力反对,我再次掏出了“吞天袋”中的“吞天石”,合在掌中掬足了一条灵力狠心一握,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股洁白中带着金色粉末的光消失在空气中,“吞天石”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何苦呢?”
苌菁仙君没有怪我,只是温柔的把我拥进了怀里。
龙神大人在三天后告辞了,而田琛也是在同一天再次来到了我的“琴乐声嚣”,面容憔悴泪眼通红。
“琳儿呢?”他没有理会苌菁仙君的阻拦,直接冲到了我面前,双手掐住了我的双臂,眼神中像是要迸出血来,“把她还给我,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把她还给我!”
他的执着和力气让我有些愕然,被扣紧的双臂骨骼间传来隐隐的痛楚,但是,我却一语没仍旧带着淡淡如水的笑容看着他。
“放手!”苌菁仙君还是坐不住了,用力捏住了田琛的手腕,试图让他远离我,“否则你会受苦的!”
扶着我的双臂滑落了下去,田琛双膝一软跪倒在我的面前,泪流满面。
“求求你,把她还给我,求求你!”
重重叹了口气,我走回了后堂,取了之前琳儿落下的一片鳞来,翻手一幻变成了一条三尺来长的白色小蛇。
重新回到店中,把盘在手中的小白蛇递到了田琛面前,淡淡的说道:“见你这般伤心,也算不枉她为你的付出,若是你真心想再见她,就好生养着吧,说不准哪天她就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小白蛇并将它盘在了颈项,田琛爱抚着它小巧的头,柔声道:“琳儿,不管你能否变回原来的样子,你都将为我妻,此生唯一的妻!”
起身对我和苌菁仙君道了一声谢谢之后,他满心欢喜的离开了,背影却透着无尽的凄凉。
“你何苦如此骗她呢?”
苌菁仙君的话是埋怨的,语气却是心疼的,一只左手扯过了我一捋长拈揉在手中。
“给他个念想,总好过像我一般,连个念想都没了!”
没有回答他,只是许久不见的泪水终是滑落了脸颊。
对于田琛来说,那一尾小白蛇便是对琳儿的执念,对于琳儿来说,田琛的眼泪便是她不悔的回报。
而我自己呢?不生不灭不老不死,成为了这世上活得最长久的女娲后人,到底是上天的福泽还是诅咒?
回忆如昨日重现般排山倒海的向我袭来,不给一点机会便将我和个儿吞没了。
坐到琴凳上,掬起了纤纤十指落在晶莹琴弦上,我幽幽吟道:
“欲催琴音泪先行,忆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