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开在这临安城,也是有些年头了罢!奇的不是生意日渐红火,奇的是我与琳儿这般容貌不改,竟是无人起疑,想来这里的人们,还真是安逸得心都没了波澜。
其实,我这个器乐店很不起眼,只是开在了城南的一个巷子角落里——店面不过十丈见方,几张紫檀条案贴在墙边,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弦乐器;一个明花暗雕的紫檀木陈列柜,立在一边,里面排放着各色笙管笛箫;墙上零零落落的挂着些装饰的摆设,门外檐下梯边廊上,稀稀疏疏的摆着几盆不知名却开得明丽的盆栽。
正像有些人说的,明明是间卖乐器的店,路过的时候却常常被幽幽飘出的馥郁芬芳和醇醇酒香给吸引了脚步,叫人弄不清楚,这店中到底是卖些什么的,便会挑帘进去看看,这一看,便不自觉的掏了腰包,多少会买些东西。一是店中乐器真是少有,二是可以多蘑菇一会儿,讨些坊间没有处买的酒吃。
之所以换这么一个地方开店,是因为它的后院有一口井,这井水与普通的不同,与我酿制百花酿和千日醉所用的泉水极为相似,故而,即使地点幽僻了些,也不打紧。
“公主,你在想什么啊?”琳儿手中托着一糕,一边吃一边凑到了我跟前,“你一直盯着对面的广风亭做甚么!”
说是对面,其实这广风亭是在我店子的左对面,名字风雅却是间不折不扣的烟花楼。
倚在柜台上,我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团扇掩住了半张脸,目光随着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游走,享受着这般平凡日子所带来的别样风情。
要说那广风亭,拄在我对面,还真是一道鲜明的对比:我的小店普通得可以说简朴,而广风亭,装得富丽堂皇美不胜收,且,日日高朋满坐,歌舞升平,好不热闹的!
更别说我店中便只有我和琳儿两个人,还总是一副慵懒不羁的样子,怎能比得那烟花楼中尽是风情万种,妩媚温柔的大小美人,各类姑娘呢?
坊间有传,这里不光很受达官司显贵,富甲商卒的青睐,就连当朝皇帝都曾多次“微服私访”。由此可见,其魅力之大,功力之强了!
这不,那广风亭里的姑娘们,又在挥舞着手中香味迷人的帕子,对着往来的过客,卖弄风姿招揽生意呢!纵是这春寒未退的时节,她们的纱衣也薄如蝉翼般,偶尔从衣襟处可见隐隐春意乱情迷,一头便栽进了那温柔乡里去!
不过,说终归是说的,如何普遍也是总有意外的,瞧,边儿上不是站着一位——这主儿背对着广风亭,直勾勾盯着我的店门已经有半盏茶的工夫了。
“他干什么一直盯着咱这边啊?”
因为那人逆着光,所以琳儿用力的看,也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知是个身材高大又魁梧的男人。
收回了目光,我摇了摇头,伸手自盘中拿起了一糕:“哎呦,这丫头,是要甜死谁了!”咬了一口,便骂着放回了盘中,真的是太过甜腻了!
琳儿笑了笑吐了下舌头,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上风铃一响,阳光随着掀开的门帘投了进来。
“昼姑娘,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