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徐来又不写了,将手放在黑色的笔记本,轻轻地拿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歪过头去望向了我安静的音响。
按下开关之后,那《逍遥叹》便又响了起来,我望着“他”微笑道:“这样可以吗?”
点了点头,崔徐来仍旧一字不写,更是一语不。
苌菁仙君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哧哧地喝着酒,一向爱说话的他,今天也沉默是金。
张临凡似乎是有些捺不住了,放下手的酒杯问道:“你在濒死之时,附在雷波兴耳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崔徐来被他问得全身一颤,眸子里略略有些浮动,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才再次沾了酒液,在桌缓缓写道:“其实,不怕你们笑我,我那个时候,很想对他说我爱他,因为当时我有一种恐惧,我怕不抓住那个时机告诉他,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让他知道了!”写到这里,“他”顿了顿,浮动的眸子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凄凉,跟着继续写道,“不过,我最终也没能说出来,毕竟两个都是男人,怎么好说得出口?哎,看来我是真的哑巴了太久,连三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望着那一行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娟秀字迹,我感觉那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哀伤。
见“他”杯有些空了,我又替“他”添满了酒,轻声问道:“那,之后你还有没有再去见雷波兴?”
苦笑了一声,崔徐来喝了一口酒,跟着写道:“没有了,死了之后,我离不开云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离开云南,所以,我在这里等他,我想他那么爱洱海,他应该会回来,但是,这个店换了一任又一任的主人,我却从来都没有见他再来过,你说,他是不是不再喜欢洱海了?”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你这一缕没用的轻魂始终在这里,难不成是为了等他吗?”苌菁仙君喝着酒,眯着眼睛,浅浅地笑道。
崔徐来抬起头来望着他,眉宇间微微丰蹙了蹙,缓缓写道:“你觉得呢?我不喜欢洱海的风,吹在身很冷,我也不喜欢这里,之前有酒吧,人又多又复杂,非常的吵,无论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我都只是在安静地看着他的,可是,这几年了,我始终在等他,却一次也没有看到过他!”
“他”的话写得很慢,手有些微微颤抖,眸子里也满是痛苦,我甚至能从那一个个干涸的字迹看出痛苦。
“为什么不找他?”我好地问道。
虽然之前他说过不知道如何离开,但是,鬼想要去哪里,只要用想的,能到的。
或许是感觉谎言被我拆穿了,崔徐来的头越来越低,好久好久之后,“他”才再次沾了沾酒液,缓缓写道:“我知道如何去找他,但是,我是鬼,我不是人,我会吓到他的!所以,我只是希望能远远看到他好了,我只要知道他幸福他过得好,足够了,其他的我生前不求,现在变成了鬼更不会求!”
我、张临凡和苌菁仙君看着“他”写下的这些字,互视了彼此一眼,个个露出了心疼之色。
我们真的心疼,心疼这个深爱着一份错爱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