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纳兰容德的胸口传来了一阵闷闷的重重的疼,仿佛被什么人狠狠的攥住了心,只觉眼前一黑,一口鲜血便自口喷出,跟着人沉沉的栽倒了下去......
醒来之后的纳兰容德,第一件事便是冲到了后院丹炉,盛夏不宜开炉,丹房已是数月未开了。
无人踏足的丹房阴暗干燥,虽说不开炉炼丹,炉之火却未曾熄灭。为这常年不熄的炉火,纳兰容德曾探寻西域,寻了妖僧克托得了火龙神油炭,才可保这炉火生生不熄。
无吃无喝无通风又高热的丹房里,穆清晗的蛇皮一片片的脱掉了鳞,跟着皮肤也开始**,肉也一点点的烂掉,随着高湿慢慢化为乌有了。
纳兰容德推开丹房大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教他瞬间泪流满面——
这里哪儿还有穆清晗的影子,根本只有一堆白花花的连点儿血色都不带的骨架,小小的细细的,四肢尽碎脊骨狭长,肩胛被压得变形粉碎,一颗头颅圆滚滚的落在一边,没有那波光流转的目光,有的只是两个硕大的孔洞。
是这个早已残破不堪的人儿,曾经温柔的告诉纳兰容德他喜欢爷;是这个早已残存不堪的人儿,曾经把身的最后一个铜板都掏出来送给那些街边讨钱的乞丐;是这个早已残破不堪的人儿,曾经捧着一片落叶坐在池塘边暗自垂泪;是这个早已残破不堪的人儿,曾经改唱了戏词对着纳兰容德秋波款款。
自出生于今,无论身份还是能耐,所有人都怕纳兰容德,唯穆清晗从不曾怕他,一颗柔软的心真诚的爱着他,一颗善良的心真挚的劝过他,莫要再造邪孽,唯他,唯他......
“只求若是现世有报,我代爷受便好!”
曾送自己离开的时候,穆清晗目光坚毅的望着自己,目光坚定决绝。
扑到那堆白骨跟前,纳兰容德小心翼翼的想要捧起来,却一碰便都散落了一地,涌泉般的悔意更是碎了一地。
穆清晗是活活被这丹房里的燥热折磨到干渴无水饥饿而死的,他死前一定是受尽了折磨。
死之前,他一定在思念着纳兰容德,怀念着他坚实温柔的怀抱,哪怕只有一瞬间,便也是足够了。
然,一切都只是念想!
人对了,时候不对,相拥了,却得到太早。
望着纳兰容德浑身下冒着的腾腾杀气,丁艳瑶怀搂紧了儿子纳兰忆晗,跪在地节节后退,全身颤抖如筛糠一般,一颗漂亮的脑袋磕在地,如咚咚捣蒜。
“爷,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晗儿是无辜的,晗儿是爷的骨肉,晗儿还小!”
艾钰儿一听她这话,便坡儿而下,指着她说道:“爷啊,蛇是二夫人找的,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这所有的一切她才是始作俑者!”
“......”
纳兰容德面沉如水,用一双嘲讽的眸子看着她,一语不。
秋笛见状更是跪爬几步前抓住了他的衣摆,哭得梨花带雨。
“爷,我们错了,真的知错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念在多年服侍爷的份儿,饶我们这一回吧!”
端起了落英才送来的茶,纳兰容德一边用碗盖拨着漂浮的茶叶,一边呼着清新的茶香,眼睛挑了挑,道:“饶你们这一回?哼哼,当日下毒手残害晗晗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饶他一回么?”
茶碗落地,粉身碎骨,瓷片飞溅,打到别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