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越斗越起劲,连店里的客人都被烦走了,玉骨眉头一皱,微笑着叹道:“张暮先生在皇帝身边做事,好琴好谱自是不乏的,为何还要来我们这里寻呢?”
瞬间抬起头来,张暮正好迎上她微笑着迷人的脸:“……”嘴唇一翕一合之间,竟是没挤出半个字来,反倒是喉头一滚,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发出了“咕噜”一声。
还未等秦匠说话,辛意便起身把玉骨一把扯过来推到了秦匠身边,怒嗔一句:“玉骨,你莫要见人便笑!”说完之后,还把那张暮拉起来,直接连推带搡硬是把人给轰了出去,结果,惹来了在场众人的哄堂大笑。
到了晚上关了店铺,上好门板之后,秦匠倚在床上翻着琴谱,收拾好东西的玉骨走了过来,轻轻的偎在他怀里。
“怎的别人对我示好,你都不会生气么?”
闻听此言有些异样,秦匠坐了起来,轻轻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笑道:“旁人喜欢我娘子的美,我心头只感大喜,又缘何生气,再示好你也是我的,对不对?”
虽说这话让玉骨心头有些喜,却又为他这种味淡如水的态度而伤感。
“若是换了辛意,想必是一定要大发雷霆的!”
温柔的把她拢进怀里,秦匠仍旧只是笑,一言不发,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就起身进了工作间,竟是关上门来“淙淙淙”的调了一夜的琴。
玉骨从未怀疑过秦匠对自己的爱,她深知自己没有来历没有名姓,如同凭空冒出来似的,偏偏美貌惹眼,若不是秦匠要了自己,宠她爱她,尊她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想必,自己早便沦入风尘成为男人们的玩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了。
然,秦匠虽把她称为妻,却从未真正染指过半分半毫,至多便是用那种情深似海柔情万种的眼神看着她,生活起居照顾得事无俱细。这种爱湿润如水,无处不在却也寡淡如水。
最近,这个词总是在玉骨的脑中反复出现,许是辛意的闯入,这热烈似酒与清淡如茶便有了对比。
辛意被人尊为“清士”,故而,他做事一向大胆,又光明正大。
那日把张暮轰走之后,他竟日日都来到店中,带着几壶好酒,包上几个小菜,边饮酒边抚琴,弹的正是那曲《回天散》,引得好多人前来聆听,都希望能沾沾这曲子的光,哪怕听听只能年轻个把时辰,也是好的。
“秦匠,你知我对玉骨之情,如我对《回天散》之意!”
听他这么说,秦匠淡淡一笑,答道:“你知那《回天散》的副作用!”
点了点头,辛意继续抚弄着琴弦,道:“纵是如此,我也无怨!”
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秦匠边给一柄新琴上色,边淡淡的问道:“莫不如这样,我将骨儿让与你,如何?”
“你真当她是那没心没神的器物么,骨儿岂能你说让便让,况且,我不是你,骨儿,是绝不会跟我的!”
秦匠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没有说话,只是琴上颜色却涂深了几分。
那本是最简单的做了无数次的,早已驾轻就熟的工夫,却出了这般低级的错误,许是在他的心中,也不是总那般平静如湖的。